“算了!”莫非突然解除了那副小心翼翼又神秘兮兮的伪装,道,“看你的样子比过晴那臭丫头要讲道理一些,我也不跟你玩虚的了,实话实说吧,我哥他想见见安学敏。”
“你哥?”若琳很快反应过来,“姜拓?”
顺着他的眼神,她回头看自己的身后,姜拓已经站在了病房的门口。
“是我。”他向她轻笑了一笑以示招呼。
她与他也不熟,印象中觉得挺冷傲的一个人,第一次看到他笑,却发现那笑容真是好看得令人怦然一动呢。
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你……来看安啊?”
安奋不顾身地替他挡了一棍,终于用诚意令他回心转意了吧?其实只要是相爱的话,就算有这样那样的条件不配也无所谓的。她认为姜拓完全不用自卑的。
“嗯。”姜拓点点头。笑容收敛,却突然有几分怅郁的样子。
“我可以进去……单独和她呆一会儿吗?”他很绅士地征求着她的意见。
“当然可以。”她可不是过晴那种顽固分子,“但是,她还没有醒呢。”
“没关系,只要和她呆一会儿就好。”
这个男人说话声音真是温柔,令她好感顿生。
她忙道:“那快进去吧,我和莫非在这里等你。”
医院的走廊今天好像特别安静。
天色也是yīn暗的,消毒药水的味道熏得人头脑浑浊。
若琳和莫非并排坐在那里,彼此都不说话。
若琳觉得没有什么话题与他可聊的,虽然他一夜之间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伤痕令她有几分好奇,但她觉得问了人家也未必肯说。
“唉——”莫非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忧心忡忡充满不安的样子。
“我哥是来告别的。”他主动开口跟她说话。
“告别?”她不明白。
“见过这一面,以后说不定没什么机会可以再见了。”他又道。
这话说得真蹊跷,令若琳心头直跳,有些不满,“什么叫没机会再见?又不是就此生离死别,不会说话别乱说。”
“反正现在就是等同于生离死别。我和拓哥这一次离开秋池,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到底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你们为什么要离开秋池?”若琳听出不对劲。
“是我连累了他。”莫非一脸痛苦之色,轻轻抱住了自己头。
“出什么事了?”她联想到他的伤,忍不住开始担忧,心中的感觉不太好。
“知道是谁找人来揍我哥的吗?”他问她。
就知道跟这件事有关,“是谁?”
“是刘铭函。他喜欢洪恋思,可洪恋思喜欢我哥,他想帮洪恋思,就派人对付安学敏。可我哥就算跟安学敏分了手也还是不喜欢洪恋思,刘铭函很生气,就找人来揍他。”
真复杂。若琳都不太明白,既然那个刘铭函喜欢洪恋思,怎么还帮她来追姜拓呢?难道那种小混混的爱qíng观也那么伟大吗?但有至少一点她清楚了,刘铭函对姜拓肯定是很恨的。
莫非很懊丧很懊丧地讷讷着:“是我的错。我表哥的社jiāo圈子一向都很清白,唯一的污点就只有我,当初she向安学敏的球是我踢的,刘铭函和洪恋思那些人也是经由我才与拓哥产生的瓜葛……而且,他和安学敏jiāo往的事qíng也是通过我这张嘴传到洪恋思那里的。”他用力抽了自己一嘴巴,声音在走廊里脆脆地回dàng,“可我的本意只是想让她知道以后可以对我哥死心,谁曾想会给我哥和安学敏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看他的样子如此自责,倒是对姜拓一片丹心。若琳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每一次我都是好心想帮他,可每一次都害了他。”莫非揪着自己的头发,显然qíng绪正陷入更深的焦虑之中,“就好像这一次,我只想去替他出一口气,也替安学敏报这一棍之仇……”
“你做了什么?”若琳终于抓到症结所在了。若不是闯了大祸,他不会说什么离开秋池的话的。
“我……我找刘铭函单挑去了!可结果……”
“不会是……”听他的那种口气,若琳惊恐地猜测着最坏的可能。
“我也不知道,反正很严重,所以一定要逃了,我哥答应陪我一起逃——有难同当。”
若琳吓呆了,没想到他身上背着这么大一个黑锅。
“你……你该去自首啊。”姜拓也是,不劝他自首还陪着他一起疯。
“绝不自首!反正逃得了一时是一时,能逃多远就多远。”莫非听到自首反应很激动,“告诉你,打刘铭函我一点也没有后悔,只是连累了我哥……”
若琳也不知该怎么办,这种事她从来没遇到过。只是突然想到,如果姜拓就这么走了,安怎么办?
“其实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也不想我哥陪着我……”莫非又道,“但是……我哥觉得我是因为他才惹的这场祸,他不让我一个人担。而且……而且我现在心里其实很害怕,如果他陪着我……我想我不会那么害怕。”
这时候,病房的门开了。
姜拓从里面出来,脸上的神色很内敛。
若不是从莫非这里了解了qíng况,若琳永远看不出在他身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这个男生的自控能力非常好,所有的心事都压在心底,喜怒不形于色。像他这样活着会不会很累?她看着都很累。
“哥!”莫非急忙迎上去。
“她还没有醒,”姜拓向若琳道,“替我好好照顾她。”转头又向莫非道:“我们走吧。”
“哦。”莫非忙应着。他很想早点离开是非之地。
“姜拓!”若琳慌忙地叫了他一声,“……就这样走吗?你都高三了……而且很有希望考上一所好的大学!”
她想挽留他。这一刻,所有事qíng的发展与走向都只是在一念之间,她只希望他再考虑一下。
姜拓没有回头,“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
他是一个一旦下了决定就很难改变的人。因为下决定的本身就已经经历了煎熬和取舍。莫非是为了他才去找的刘铭函,也是因为他才身负重罪,他不能不管,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承担。
凡事残缺,不可圆满——也许,这就是他的宿命。
若琳望着他和莫非离去的背影,没想到自己成了最后一个看到姜拓在这个城市的背影的人。
他这样走了,安怎么办?
在姜拓他们离开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安学敏醒来了。
她睁开眼睛,第一个动作就是举起右手,放到眼前怔怔地看。
为什么手里会有这个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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