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红_恭媞【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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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执里微微挑眉,「我想为你圆满心愿,好答谢药儿姑娘这一个月来替我养花,怎么反倒变成让你送我礼物呢?」

  「公子还记得方才药儿问你的话吗?」

  「记得。你问我,可曾看见了芍药的婀娜。」

  「是。药儿想证明芍药的姿容绝不逊於牡丹。因此想要借公子皇宫中的一盆芍药馈赠公子。」药儿由群芳之间捻指一朵盛放的红芍药。

  「既是我皇宫之物,又如何称得上馈赠二字呢?」穆执里眼眸含笑。

  「养花之人并不相同。这芍药比起一个月前,多了药儿的心血。」

  「哈!好一个心血。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穆执里走过去捧起那盆红芍药,霎时清香扑鼻而来。

  「唯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细细地,她清声微吟。

  「你在念诗吗?」

  「哦,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姑娘教我的诗,念著好玩罢了。」

  「紫姑娘常教你念诗吗?她都教你一些什么诗……」

  药儿眸光黯淡。她没答。断肠人,当然只好胡吟断肠诗。

  离开骆佬的居所,魏紫仍掩不住满心的激dàng。藉著举手之劳的善意换取的温暖,这已是她许久下曾感受过的,而善意中任她挥洒的机巧,则更遥远地令她怀念起那段在绵山的天真年月。

  她原来可以因为这么筒单的一件事qíng而快乐。

  魏紫梨涡浅浅,泛著笑意。她趁著姚huáng不注意而偷觑他的表qíng,那也是一脸的和煦,就好像他从前待她那样……

  她慰然一笑。这样的日子若能一直过下去,她也可以不要再去厘清姚huáng心底对(她爱qíng的纯粹与重量。

  魏紫的手指轻轻地结上姚huáng的。

  「我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这么希望可以抹煞掉过去一千多年里的魏紫,只留下最初的给你。」

  「别这么想。你也说『都是过去』了不是吗?我们既然已经站在这里了,唯有为过去的我们所犯下的错弥补。回头,总还是比不回头要来得好。」

  「你说得对。既然我想结束掉过去的自己,也应该将一切做个了断。只是我担心药儿……」算算时间,药儿也该由宫里回来了。

  「穆执里贵为天子,药儿的执著恐怕不会有善果。」

  「你也看出他们之间的因缘?」

  「嗯。qíng字磨人,我也是个中滋味在心头啊。」

  「你也可以选择不用尝——」

  「你莫非还不懂?」姚huáng目光灼灼,魏紫不禁赧然偏过头去。

  她忙道:「无论如何,我还是得回红妆阁去一趟。药儿离开皇宫,必然要回那里。我想就算遁世修行,也要带她一起。」

  「嗯。你们百年相伴,自是割舍不下。那么,我先回客栈等你?」魏紫回以姚huáng一抹甜笑,这是阔别千年後倾城难换的姚huáng心中想望。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0:42:28 字数:7894

  「你怎么了?」姚huáng皱起眉,眼底的关心表露无疑。

  他正往红妆阁的路上,却碰巧遇见她。远远儿的,就见她步伐踉跄,走近一看,女子洁白的衣裙沾了泥上,及腰长发凌乱,素净的脸上有些许láng狈。

  「我……」乍见他,她有些惊讶,实在不太愿意在这样的qíng况下遇见他,白素心不落痕迹地靠住墙,轻描淡写地笑笑。「没什么。方才在街上见到几个欺负老人家的小混混,我出手教训他们,没料到他们竟是化成人形的小妖,一时不防,被他们暗算了。」

  她避开人群走在洛阳城的小巷里,但人算不如天算,却让她和姚huáng碰个正著。

  「看来洛阳jīng怪不少。」他仍打量著她,见她的气色不若往常,「真没事?他们有没有伤到你?你可别瞒著我。」

  「你瞧,我不是好好儿的吗?」面对他的关心,她心里有几分暖意,「放心,我还应付得过,就是他们人数众多,耗去我下少法力,让我得一步一步走回客栈,才让你看到我这láng狈模样,咳咳——」她忙转过身,拿起罗帕捣住唇。

  「还说没事!看来我得押著你先到我那儿了,让我帮你疗个伤吧。」

  「不用了,才一点小伤。你不是有事?我不愿耽误你。」他出来应该是有要事吧?方才瞧他走得有些急。

  「没什么事,我原是要到魏紫那儿去的,倒不是什么紧急的事,可以晚一些再找她。」提到她,姚huáng眉眼添了几分笑意,才一日不见,便思念起她来了——

  「魏紫……」听见这名字,白素心有些失神。原来他形色匆忙是为了她……

  「走吧。」姚huáng不容拒绝地说著,她回过神,只得跟上他的脚步。

  房内香气四溢,白素心舀起一瓢飘著兰花花办的水,往长发淋漓而下。隔著屏风,轻烟袅袅,房内虽只有她,她脸上却忍不住泛起红晕。

  这是姚huáng的房间。她打量著,她心中事、意中人的卧房——

  她勾起唇角,想著方才姚huáng在这儿时的对话。

  「我看你呀,还走去问问客栈老板,看这儿还有没有空房。」姚huáng轻笑,「你我也好有个照料。」

  「谁叫我刚来洛阳时这儿的生意这么好呢?我也只好往别间客栈住了。」她不经意的回答,看看身上泥土印,「这下可好,我还得这样回去呢。」

  「你这身衣裙,乾脆在这儿梳洗了再走吧,我去请夥计为你烧些热水来,再去街上帮你弄套乾净衣裳。」

  就这样,他留她下来。

  明知他没有什么其它心思,但,他没有去找魏紫,却是替她买衣裳去了。他正帮她挑衣裙吗?他喜欢她穿怎样的衣服?

  想到此,她不禁垂下眼睫。

  我愿打扮成你最喜欢的样子。姚huáng呀姚huáng,你可知我女儿心事?

  感觉到自己脸上发热,她撇开qíng思,再掬起水反往优美纤细的颈项淋下。

  屏风外传来脚步声。

  她细想著他说过的话,他的保证,他的温柔。

  新别後,才不过一日,自己的耐xing竞失却了这么多。

  魏紫聆听著当季的风,那风紊乱了她的发。

  她对药儿提过了隐遁的想法,然而,甫从宫中归来的药儿,眼眸却仿佛仍在别处飘dàng,也许,是留在另一个人身上了。

  魏紫明白qíng执之难解,这事不能急。但,总还要向姚huáng说说吧?

  在心中找定一个去见姚huáng的理由,魏紫唇畔勾弯,乘著风信,她走进那一夜她重新体会温柔的斗室。

  然而她的通体肌肤却同时感觉到一阵惊心动魄的战栗——犹如一千余年前她曾有过的预感。

  一股虽然幽微,却是她很难错认的香气,一袭因为沾染泥埃而解下正披挂在屏风上头的白衣裙。

  她怎么会忘了呢?除了那场祝融之火以外,还有一道存在她与姚huáng之间的险阻藩篱。而她的信任只怕要比huáng喜更薄弱了……魏紫的脚步在屏风之前止住。她的眼眸反而更加清澈了起来。

  如果她走进去——清溅的水声,飘摇的人影,依稀预言著一种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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