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荆轲,溯鸣剑身通体青碧,乃是卫先王赐与他庆氏先祖之物,威力极大,再加上荆轲本身剑术高超,一道青锋划过,便见数名黑衣刺客落地。
渐离见荆轲与徐默皆在外面与黑衣人厮杀,而自己只能躲在马车里当缩头乌guī,内心更是忧虑万分,焦急地关注着车窗外的战况。但全然没发现身后名义要保护她,其实暗暗将双手伸向她脆弱的脖颈的沁芳。
“咚——”有什么东西撞向车壁,惊得沁芳慌忙收回双手,下车查看qíng况。只见一黑衣刺客被一枝树枝钉在马车上,双目圆睁,死状诡异。
沁芳判断——密林中应该还有一个高手。
而渐离丝毫没在意这些,她担心的是朋友的生死,她怕下一刻就是yīn阳两隔。
可刺客似乎对徐默没什么兴趣,反而荆轲此刻被一众刺客包围,其中一个悄悄绕到他身后,准备在荆轲与其他人缠斗之时发动致命一击。
“小心!”渐离歇斯底里地大喊,可如何快得过高手之剑!正在荆轲几乎丧命之时,一片树叶竟如霹雳一般刺入那刺客的太阳xué。
☆、风云
邯郸,风云馆。
渐离趴在窗前,枕着胳膊,眯着眼懒洋洋地打量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昨日密林遇险之事仿佛仍在眼前,现在想起还觉后背发麻。
脱险后荆轲和徐默还相顾一笑,又是在打什么哑谜?
拍拍脑袋,算了,胡思乱想什么。她轲大哥还能害了她不成?
继续欣赏邯郸城景——与燕都仅huáng金台一隅的喧闹不同,小小的邯郸城因扼中原jiāo通要塞,所以繁华非常,竟是户盈罗绮,家竞豪奢。不过听闻秦yù吞赵已久,如今此处仍是一派歌舞升平,也不知待战火烧来又是如何景象。
风云馆位于城南,往西一绕是盛满吃食,溢着酒香的吉祥街,往东是遍地脂粉香的烟花巷,再往前走是赌坊当铺比邻的财运居。
“好个醉生梦死的地方啊…”渐离轻叹道。
风云馆十年一建十年一拆,随武林大会举办之地迁往各国都城。虽说秦赵边界战争愈演愈烈,民不聊生,而赵君还坚持着斥重金建造风云馆的传统。当然,统治者此举无非是希望以此招揽些武林高手为自己所用。
至于为什么渐离无聊到倚着窗胡思乱想,还不是因为轲大哥和默默都不知道死哪去了!荆轲少年时便在江湖上闯dàng,游历七国,自然认识了不少江湖豪侠,jiāo谈甚欢,可是渐离一听到那些武功路数就打瞌睡,还请她喝酒呢,只怕这会儿还不知跟哪个大侠比划拳脚去了。徐默和沁芳一来就全身心的投入工作,毕竟武林大会是全天下关心的大事,闻笑堂的第一手qíng报自然尤为重要,而且徐默还肩负着搜罗一众美男的大任,以她喜新厌旧的脾气,自然是没工夫陪渐离闲聊了。
百无聊赖之下,渐离也就忘却了之前答应轲大哥的“绝不乱跑”,悠哉游哉地在风云馆内转悠了起来。风云馆共三层,布局宏大无比,渐离觉得这可比她当年住的绮年宫要金碧辉煌的多了。
她居于二楼,其实是沾了同行几位的光,不然像她这样初入江湖的新人,也只能住一楼,甚至不被接收。而据荆轲所言,住在三楼的都是不好惹的人物。
“如果没事,千万,千万不能上楼。”这是荆轲临走之前嘱咐她的最后一句话。
渐离下了楼,正准备出门去吉祥街转转,却见门口人头攒动。渐离见此景也乐得去凑个热闹,便在人群中一通猛挤,终于冲到人群最前。
只见两匹通体洁白的骏马拉着一辆漆金马车,车壁雕以日月星辰,又用珍珠、碧玉、珊瑚为饰,连车顶四角都挂了翡翠流苏。
“啧啧,这是谁家马车,能阔气到这般地步。”渐离不禁感叹道。
旁边一个老伯笑道:“小兄弟是初入江湖吧。我告诉你,这是抱chūn居的花魁柳絮姑娘的车马,是大前年盖先生亲自来邯郸赠与的。”
“盖先生?是盖聂盖先生吗?”渐离问。
“嗯,不然还有哪位盖先生能出手如此大方啊?”
“他不是有聂傲尘了吗?”此话刚一出口渐离就想起,聂傲尘都死了,这一对都成默默口中的“曾经”了。
果不其然,老者笑意更浓,旁边一个中年汉子亦笑道:“别逗了,聂傲尘那个妖女,都死了四年了。再说这个花魁,可是赵国第一名jì,名头比秦太后当年挂牌时还响,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人间尤物呢?”
邯郸出美女。渐离记得在秦国时,曾拜见过太后赵姬,她就曾是邯郸的花魁娘子,把先王子楚和丞相吕不韦都迷得神魂颠倒。自己见她时,那位太后一点也不像年逾五十之人,与自己站在一块,仿佛她只是自己的姐姐一般。也不知这位柳絮姑娘模样如何。
说话间,那马车帷幕已被卷起,众人但见一抹倩影,娉娉婷婷自huáng金车中出来。她的确貌胜天仙,但渐离毕竟在咸阳宫待了三年,什么美女没见过,何况她自己就是个世间少有的美人儿。可是,那柳絮仿佛有一种魔力,无需脂粉钗环修饰,单是简单的一颦一笑,就能把人的魂儿勾了去,渐离身为女子,竟亦不免心旌摇曳。
然后众人自觉的为柳絮让出了一条路,再然后渐离就见她上了“危险的”三楼。
“盖聂呢?”一个人说。随后人们纷纷开始议论。渐离慢慢也听出来大伙是什么意思,因为剑神盖聂至今未现身,风云馆的小伙计都说未曾见过,有传言说他早已搬到抱chūn居与柳絮姑娘郎qíng妾意去了,必然是出双入对,可今日柳絮独自出现,实在不能理解。
而此时,渐离不知,在三楼的一间房内,正有一个人,倚在窗边,似笑非笑的望着小如蝼蚁的人群,当然也包括她。
他叫,盖聂。
“盖先生。”柳絮若出谷huáng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进来。”他说,话语间含了笑意,目光仍没有离开窗外,手上还拿着又香又甜的红豆糕。
柳絮毫不客气地落座,还打趣道:“先生也真是的,人家姑娘仰慕您,才送的红豆,以喻相思,您可好,拿来作了吃食,得让天下女子伤透了心吗?亏您还笑得出来?”
“比起红豆,我还是更喜欢红豆糕。”盖聂浅笑道,“我今日可算知道为何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能逗笑冰美人褒姒了。”
“因为幽王吃了红豆糕?还是让诸侯进献了红豆糕?”柳絮说罢自己都掌不住笑出声来,盖聂更是笑得险些摔了手中的糕点盒。
“我笑,是因为楼下那一堆人。你不觉得他们一个个杵在那儿,就为了见我,跟一群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很有意思吗?”
“那先生故意躲在这儿不见人,恐怕不是为了逗乐吧。”
盖聂放下手中的食物,勾勾手指示意柳絮上前,见她走近后抬手向楼下一指,说道:“我要见她。”
“这个人不是和荆先生还有徐姑娘一起来的吗?奴家去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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