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冷_桑海客【完结】(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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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沁芳赶到已如人间地狱的阮府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几乎崩溃,无论老弱妇孺,甚至是养的几笼玄鸽,也全被屠杀殆尽,比之闻笑堂的惨状,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沁芳疯了一样地奔跑着,呼唤自己丈夫和孩子的名字,期待着有所回应。

  可当她看到绍辉和啸儿的尸体时,仅存的一点希望也彻底被掐灭,绍辉将啸儿死死抱在怀里,在生命最后一刻还在保护着自己的孩子,可还是敌不过凶残的“刃”的杀手。

  还来不及悲痛,沁芳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不断的喧哗。

  “快来,这里还有活口!”

  沁芳意识到自己的眼泪已是无用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去往蓟都,默默的暗示不错,除了傲尘,再没有人可以为她报仇了。

  蓟都。下雨了,一连三日,都是大雨倾盆的天气,这实在是反常。

  渐离还想着王竹竿后日一早就要走的事,他还邀了她和荆轲明日去他的店里喝酒,也算是饯行了。只是不知默默究竟何时能回来,她一句话没说便去了楚国,聂和轲大哥已经在得知此事之后第一时间去联络所有可能知道她行踪的人了,可是终究是晚了一步。

  现在秦楚两国激战正酣,各种各样的消息铺天盖地地传到北地,也有和闻笑堂有关的,也有和“刃”有关的。

  渐离连击筑的心qíng也没有了,就那么托着腮,静静地看着窗外的bào雨。她突然想起田伯在园子里养的那些兰花,他从来都是亲自照顾,一点不容旁人碰,往常下了大雨,他都会举着伞,领着两个小厮支好大棚,为那些花儿遮风挡雨。前天雨刚下的时候,也是如此的。只是不知这第三天了…

  渐离想到这里,便取了伞,刚打开门就看见凌乱的兰花园——原本支好的大棚早已被bào雨冲散,木板和破布凌乱的砸在娇嫩的花瓣上,那一小片珍稀的花糙已经被毁了个gān净。

  她怔怔地看了一会,两行泪就那么滑了下来。这仿佛是一个预兆,蓟都要变天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盖聂几乎是小步挪到了田府的后院,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噩耗告诉渐离和田伯。

  只是刚走到后院,便看见渐离也不顾大雨瓢泼,蹲在地上收拾那些残败的花糙。

  “雨停了?”渐离抬起头,才发现一把伞已然撑在了她的头顶,“聂,这么大的雨,你怎么突然来了?”

  盖聂也蹲下来,抬手擦她头上的水珠,不由嗔怪道:“你才是,这么大的雨怎么还出来?”

  渐离把那些兰花的尸体轻轻放入一旁的小土坑中,再捧起些许泥土压上去。

  “田伯不过离开一日,他jīng心打理的兰花园就成了这般模样,待他从太子府回来,该有多难过啊。”渐离接过盖聂递来的手帕,擦gān净手上的湿泥,不无伤感的慨叹道,“后天王大哥也要走了,我最近总是愈发的不安,感觉要出事。”

  盖聂听她这样说,心里也是难受,只好安慰她别多想,之后再送她回屋。

  “聂,你今天冒雨而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是关于默默的吗?轲大哥知道吗?”渐离也顾不得更换脏了的衣袍,忙不迭地问道。

  盖聂瞧着她紧张的表qíng,自己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极度无助的时刻,他是堂堂的“剑神”、“剑圣”,他的武功独步天下,可他也有那么多无能为力的事qíng,他也救不了所有人。

  “渐离,”他将她拥入怀中,“默默她…已经不在人世了。”盖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圈也是红了,亲口说出一个噩耗,远比接受这个噩耗要困难和痛苦的多。

  “什么?”渐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感觉到盖聂搂她的胳膊愈发紧了,在支撑着她摇摇yù坠的身体。

  默默,不在人世了?

  怎么可能?!那样一个活泼的,明媚的,甚至有些话痨的姑娘,她几个月前还在自己眼前闹腾,怎么可能…

  “聂,”渐离昂起头,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中喷涌而出,“这不过是你听说的是不是?这…这个消息可能是假的对吧,当年聂傲尘不也是…”

  “渐离…”盖聂此时唯一能做的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他何尝不希望这是一个假消息,他甚至还打算赴楚,去调查关于徐默的事。

  在渐离平复下来之后,盖聂才慢慢告诉她楚国发生的事qíng,不过朝夕之间,江湖便已是风云突变。

  而且刃与闻笑堂的纠葛甚至还影响到了国家大势,因为刃不仅攻击了闻笑堂还有阮家,也攻击了秦国和楚国的军队,秦国想当然的把自己的损失归咎于楚国,立即派遣大将王翦率军六十万急攻楚国。秦将重心放到楚,自然给予了燕国较长的缓冲时间,而且这么一闹,楚国元气大伤,秦国也遭受挫折。不过“刃”并没有直接攻击秦国最为jīng锐的骑兵,而主要是杀了小队的步兵以及烧毁了部分粮糙,秦国的损失也不过是楚国的三分之一罢了,这也使得很多江湖人士怀疑秦国为“刃”的主使,一时集结于楚,誓要杀尽秦人,为闻笑堂报仇。

  韩魏已亡,赵国也是旦夕之间,齐国因与秦连横而不得不亦派兵赴楚,并提供粮饷支持。

  在这场江湖与军队的jiāo锋中,远在北方的燕国竟然成了最大赢家。

  如果这是一人所布之局,那其谋略心机,实在可怕。

  “那聂你觉得,这局是何人所为?”渐离也在想着这一串的事,“此人想必就是‘刃’所谓的主上吧,他恐怕,就在蓟都,而且,还有着十分显赫的明面背景。”

  盖聂点点头,“我本来以为,此人可能是燕太子丹,但是后来细想,一个把个人恩仇置于家国之上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城府?他若是真有控制‘刃’的能力,秦国应该早不存在了。”略顿了一下,他又说道,“那个人,我猜是鞠武。”

  “武哥哥?怎么会是他?”渐离想到害死徐默的幕后凶手是那个与自己自幼玩在一起,那个被自己视为亲哥哥的好朋友,就觉得不寒而栗。她早该想到的,那天在鞠府,她早该想到的。

  “渐离,我也只是猜测,这个猜测还需要验证。”

  渐离打断他,“你刚刚说燕太子的…是什么意思?”她不想再提鞠武了,一个字都不想。

  “你知不知道,他把田伯叫去所为何事。”盖聂俯下身子,贴在渐离耳边说道,“刺秦。”

  刺秦?!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敲门声急促,一声一声地砸在bào雨里。

  “不会是阿轲来了吧?”盖聂猜测着,准备起身开门。

  渐离有些奇怪,轲哥哥今日是去太子府接田伯了,怎么着也不会是这个点啊?难道是玉川?还是舞阳?可是这么大雨…

  她正想着,盖聂已经把门打开了,飓风将连绵不绝的雨点chuī进来,让闷热的屋子更多了一份湿气。可那门就那么久久的敞着,雨点甚至都chuī到了她的身上,渐离疑惑的转头看向门外,就见着盖聂如同木头一样的杵着,一只手还扶在门上,门外是什么,她看不到,可看的久了,便如同幻觉一般,一抹红色刺着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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