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冷_桑海客【完结】(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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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整了下衣服,方才可谓是丢尽了脸面,当然要有人为他的惊吓和丢脸付出代价。

  中车府的人已经跪在他面前,嬴政愤怒地吼道:“寡人养你们有何用?关键时候还不如一个平民,还不快拖下去依律处置!”

  在两人的告饶声中,嬴政背过身,亲自扶起刚刚救他的青年。

  青年起了身,还是毕恭毕敬的,眼睛都不敢抬一下,声音有些颤:“糙民赵高死罪,方才夺了公主的马鞭,又踩了御车,伤了御马。”说罢双手捧起马鞭,递向嬴政。

  嬴政大笑道:“你救了寡人的xing命,寡人岂会因为这些小事怪你。说,想让寡人如何赏你。”

  华阳也没从他手里拿回马鞭,反倒随口便将这鞭子赏他了,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偏头看向赵高,说道:“你说你叫赵高?噗哈哈哈!”华阳拍着手笑道,“那不是跟十弟重名了嘛,完了完了你罪过大了!”

  赵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又连忙低头认罪。

  嬴政本没注意,让华阳这样一说,也是笑的更厉害了:“原来这样巧啊,寡人的救命恩人和寡人的儿子倒是同名了。巧合而已,何罪之有。这样吧,寡人让你随车队回咸阳,入中车府供职,专司御马如何?”

  赵高转恐为喜,连连谢恩,“糙民原本是个破落户罢了,驯马也不过是过去的喜好,不想竟蒙王上恩典,糙民…惶恐。”

  华阳扯着嬴政的袖子道:“父王你看啊,你都把人家吓着了,可得再赏什么才好。”

  “再赏?好啊!”嬴政看着赵高,“你说,让寡人赏你什么好?可不许不要啊!”

  “这…”赵高犹豫片刻,便鼓起勇气回到跪在后头的人群,拉起其中的一个极为美貌的女子,回到嬴政面前,“王上,这位是糙民拙荆,小蝶。拙荆嫁来已有一年,如今也有孕三月,可糙民家中拮据,一直送不了她什么名贵之物…还求大王开恩赏赐。”

  嬴政低头看向赵夫人,当觉惊为天人,即便是荆钗布裙,却也难掩雪肤花貌,国色天香。恍惚间,嬴政还觉得她好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秋水汪汪,含qíng脉脉。只可惜啊,已经嫁作他人妇。想到这里,他连忙掩面假咳几声,自己这堂堂秦王在想什么呢。

  他这样胡思乱想时,华阳已经拔去头上的两支珠花,cha在小蝶的发髻上。“好啦父王,这个人qíng我替你送了。”

  “如此甚好,只是烦劳夫人一路颠簸了,待至咸阳,寡人还有赏的。”嬴政说罢便转身上车,华阳也忙不迭地跟过去。

  “做得好。”见那两个关键的人走远了,小蝶看向赵高,甜甜地笑着说道,抬手轻抚髻上的珠花,她是有多久没感受到珍珠和白玉的触感了。

  赵高拉起她的手,缓缓开口:“现在高兴还太早,咸阳只是第一步,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要等!”

  小蝶顺势靠在夫君的肩上,“这人可是我找到,怎么样,是不是该表扬我呀?”

  “当然。”赵高亦是笑了,“到底是‘刃’的刺客有本事,使得这计划格外顺利。不过你也别来邀功,还是我厉害。”

  “是吗?”小蝶的眼睛看着向他们缓缓驶来的马车。

  “还不是我当时眼光好,娶来这样一位贤妻。”

  对于这样的调qíng,小蝶心里纵是嗤之以鼻,却仍能使嘴角勾起暧昧的弧度,“你刚刚说得对,这只是一个开始。”小蝶说罢便扶着赵高的胳膊,登上了秦王特意为她配的马车。眼见着夫君走向前面的御驾,笑意更浓了,只是笑着笑着,竟是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

  当年那个在柳絮纷飞的chūn天,在轵城聂府深深的庭院中,在那个chuī着《归人》的少年面前翩翩起舞的小蝶,终究是死了。

  是她成为“柳絮”的那一刻,还是她答应了赵高的求婚的那一刻,或是现在?

  原来“死”,可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车队出了城门,邯郸百姓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他们起了身,该开店的开店,该回家的回家。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冲向血洗的街道,哭喊着寻找亲人朋友的尸体。还有些人跪在地上,呼天抢地,感慨着亡国之痛。

  亦有几个人窃窃私语,讨论方才的事。

  “那个赵高啊,真是好福气,先是娶了个漂亮老婆,如今又讨好了秦王,飞上高枝咯。”

  “呸,这个谄媚小人,赶紧滚了拉倒。”

  “我怎么听说,赵高他媳妇是…是抱chūn居昔日的头牌柳絮啊。”

  “咳,这事传了多久了,是又怎么样?他喜欢玩个别人不要的烂货,凭他自己开心去。”

  “咱们还不如猜猜那个刺客是怎么回事呢!”

  “肯定是公子嘉的人啊,他好像已经到了代地,跟旧韩国那些贵族在策划复国。”

  他们聊了一会儿,便也散了。他们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赵国亡了。

  哭的哭,死的死,闹的闹。人们就这么眼睁睁见证着,赵国亡了。

  ☆、青山

  “鞠武?”渐离站在青山阁的大门口,惊讶地看着从里面出来的那个人——鞠武身边还跟了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其中领头的看铠甲样式应该是个高级军官。渐离一开始还为自己穿着女装而有些尴尬,可是想到如今双方算是彻底摊牌,自己的身份在他面前,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想到这里,她直接迎上了鞠武的目光,还不忘拉住盖聂的袖角,挑衅似的一笑。

  可他眼睛里是什么?是恨吗?

  他又在恨些什么?是只针对自己,亦或是还有聂,或是燕国上下。

  “好久不见了。”鞠武走了过来,见着盖聂自动站到渐离前面,像座壁垒一般亘在他们面前,连那点礼节xing的微笑都懒得摆出来,“我有几句话想跟她说,请你让开。”

  “她人不是在这?你说便是。”盖聂纹丝不动。渐离也只管站在他身后,见他们这样僵持着,便道:“鞠先生有话快说,我们还要进去看望徐伯和徐伯母。”

  “莫离,你我至于这样生分吗?”鞠武有些无奈地说。

  “没有可说的我便进去了。”渐离道,说罢就拉着盖聂往屋里走,不yù与他多说。

  “你确定不再站一次队?”鞠武冷冷抛下一句话,“今天是你最后的机会。”

  渐离住了步子,回道:“我意已决,你才是该早点醒悟,不要忘记,你首先是一个燕国人。”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燕国!也是为了你…”鞠武说道。

  “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心里不明白吗?”渐离看见他紧握的双拳,明白如今也是多说无益了,昔日的好友,如今也只能划清界限。

  “他这样的人,你又何必与他多费唇舌。”盖聂说道,他轻抚着渐离的手背,尽量让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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