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绮筠快步奔到chuáng边,握住曹霑的手,说道:“是霑哥哥,真的是霑哥哥……”她直视着曹霑的双眼,道,“你怎么了?你看看我啊,我是绮筠,是你的筠妹妹啊……”
曹霑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睛渐渐红了,说道:“妹妹,我要送你的东西丢了……我把我们的过去丢了……”
“霑哥哥……”李绮筠坐到曹霑身边,看着站在一旁的程淮秀,问道,“淮秀,他到底是怎么了?”
程淮秀说道:“大夫说,他是急火攻心,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丢了什么……”
鬼使神差般,李绮筠看着曹霑,问道:“你真的动笔写了?你丢了过去的‘故事’?”
“红楼梦,梦红楼……”曹霑呢喃道,“真的是一场大梦,梦醒了,一切都不见了,一切都消失了……”
李绮筠重重叹了一口气,她明白,现而今说什么都是徒劳。她扶着曹霑躺下,而后站起身走到程淮秀面前,开口说道:“淮秀,求你帮霑哥哥找到那部书。”
程淮秀嫣然一笑,说道:“凭你我两家的关系,你说‘求’也未免太过见外了。”她却又蹙起眉头,“只是……你那霑哥哥现而今痴痴傻傻的,那书是如何丢的,我们都不得而知,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李绮筠双手紧紧攥成拳头,说道:“霑哥哥这里,我会尽力唤醒他。我只怕那书等不到他醒……淮秀,无论如何试一试,绮筠求你。除了你,再没人能帮我们了。”
程淮秀扶着李绮筠坐了下来,给她斟了杯茶,她思忖片刻,说道:“黑道、白道总该给我一些面子……绮筠,我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盐帮的事,我盐帮必会尽全力。”
李绮筠看着躺在chuáng上的曹霑,渐渐落了泪:“他这几年,过得一定很苦……”
程淮秀轻轻拍着她的背,劝道:“无论如何,他见到你了。你们还能活着见到,你该庆幸。”
李绮筠紧紧握住程淮秀的手,重重点头。
程淮秀说道:“你守着他吧,我去想想办法。”
盐帮,聚义堂,一众兄弟站在两侧,程淮秀站在大堂中央,凝眉思索。
却听掌事赵辰坤说道:“帮主,咱们盐帮兄弟没几个识字的,真的要出去找书啊?”
程淮秀郑重点头:“绮筠的爹于老帮主有救命之恩,现而今绮筠有求于盐帮,能不出手相助吗?”
“理儿是这个理儿不错……”赵辰坤心中仍旧犹豫,“没有丝毫线索,找起来,难……”
程淮秀想着初见曹霑时的样子,缓缓说道:“是打尖儿的时候儿被人拿走了?还是……这东西对他如此重要,总不会是他自己丢的。”
赵辰坤挠了挠头,说道:“不然咱们兄弟拿着他的画像去街上问问?”
“问什么?”程淮秀笑了,而后又蹙起眉头,“那包袱里许是不止有书那么简单……找人放出风儿去,就说,拾到书还回的,我盐帮重赏。也请道上的兄弟帮忙……”她抱臂胸前,继续说道,“明儿个一早,我去一趟漕帮,看看江老爷子那儿有没有什么办法。”
赵辰坤躬身说道:“那属下即刻去安排。”
程淮秀轻轻颔首。
☆、南下
苏州,竹林深处,三匹骏马,一架马车在小道上慢慢走着。景娴打开帘子看着前面骑在马背上的乾隆,chūn喜坐在景娴身边,问道:“娘娘,您怎么就应了皇上南下呢?”
景娴放下帘子,说道:“他心心念念想要南下,我如何能拦得住?何况是微服出巡,宫里面儿也只道皇上还在围场狩猎。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chūn喜撇了撇嘴,说道:“皇上只为自个儿着想,从不曾为娘娘想过。”
景娴嫣然一笑,说道:“你不了解皇上,他心里装的事儿并非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也并非只是为了游山玩水或者找那曹家公子那么简单,他极少只为自个儿着想。何况……”景娴眉头微蹙,“本宫也并不想回宫。”
chūn喜咬了咬下嘴唇,说道:“娘娘非要向着皇上说话儿,小丫头还能说什么呢。”
“你呀!”景娴笑出了声儿,跟着又蹙了眉头,问道,“你跟贾六走得近,可有听说皇上最近秘密下了什么旨意没有?”
chūn喜回道:“娘娘您白天晚上都陪在皇上身前儿,怎么问奴婢呢。”她瞧着景娴神色确是急了,挽住景娴的手臂,说道,“我的娘娘,您不就是想知道五阿哥去哪儿了吗?”
景娴轻轻颔首:“‘小蛔虫’,你既知道,还不快些说?”
“娘娘如此信不过皇上?”chūn喜反问道,“还怕皇上瞒着您不成?”
景娴轻叹口气,说道:“近来,我越发看不懂皇上了。”
chūn喜说道:“依chūn喜看来,皇上在娘娘面前很是坦诚。”
“哦?”景娴看着chūn喜,道,“你这样看?”
chūn喜轻轻颔首:“贾六说,皇上真的只是命人送了五阿哥和八阿哥回京,再没下过其他旨意。”
景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恐怕是他也不清楚吧。”她双眼渐变迷蒙,“‘违背圣意’,任是他最中意的儿子,也逃不过要受‘惩罚’的。我想……”景娴思忖着道,“永琪和永璇怕是被他‘禁足’了。”
却听前方马队的声音越来越近,景娴示意chūn喜撩起帘子。
程淮秀穿了一件白色绣花外衣,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一群汉子匆匆而过。
乾隆拽了拽缰绳,看着程淮秀远去的背影,叹道:“好个英气女子,够豪气!”
贾六跟在乾隆身侧,问道:“四爷,咱们要不要追上去?”
乾隆看了看马车上的景娴,说道:“赶路要紧。”随后夹了夹马腹慢慢向前走去。
chūn喜放下帘子,侧过头看着景娴。后者嫣然一笑,道:“你将来是要跟在皇上身边儿的,该习惯。”chūn喜想着主子的隐忍,不知该说什么好。却听景娴继续说道,“那女子很是特别,她身上那股子英气,是在宫里见不到的……”
chūn喜道:“若论‘英姿飒慡’,娘娘您骑到马背上,又比她差到哪儿去了!”
景娴温柔一笑,说道:“我毕竟在宫里待了太多年,有些东西早已埋进时光里了。”
chūn喜见景娴闭上了双眼,便也不再说话。
漕帮,程淮秀由掌事何腾引入内堂,漕帮帮主江沱起身迎了上去。
程淮秀抱拳道:“沱老。”
江沱示意站在一侧的兄弟上茶,而后道:“淮秀,你有些日子没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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