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到了!快点!”
不出殢无伤所料的,这位农妇名姓再度巧合地与妖应相似。幺影,家中原是想求个幺子,不想是个闺女,幺子乃幻影,取此意。
父母之不如意似乎又感染到了幺影。幺影嫁人后连诞三位千金,求儿不得的丈夫脾气愈见bào躁,晨归晚出不知在做些什么,留幺影一人苦撑这个家。
殢无伤对他人家居琐事八卦并无兴趣,只是三人抵达时正巧幺影之夫同时返家,在经历不甚友好的扫视后,幺影之夫竟拦在门外便对幺影横加rǔ骂起来。
遇事不过即横剑指战,鲜有麻烦缠身绕不过,非要在口舌上论说明白的时候。为数不多的败仗,皆是发生在佛乡点剑后,与妖应一场,与槐破梦一场,最后与至佛一场。然而仅这三场,一场破他qíng,一场碎他心,一场断他魂,恍然如梦,竟谱写了他后半生的基调。
若非齐子然夫妇拜访时带来了墨剑,更意外点破玄妙促成妖应花开,只怕殢无伤依旧守在花苞旁,日日伴着huáng沙漫卷,苦海余生。
思绪一旦牵扯到妖应便不住飘远。躲在身后的小花对着不远处菜地里闲散漫步的小huángj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是怕凶悍的大叔会对幺影姨更凶,便按捺好奇,缩着脖子一边查看前方战况,一边回头偷看小huángjī。
殢无伤神游天外,耳边忽然飘来几个尖锐刺耳的词吸引了他的注意。
越是认真,越发觉妖应虽不识片章断文,言语也未能比得上眼前男子粗鄙二分。脱口一个污耳骂语粗俗不堪,声声狠厉似有血海深仇,光是用听的,便有按捺不住的杀意,更何况当面被指着鼻尖骂的幺影……
殢无伤不愿多管闲事,然而冲着此名姓,他亦不愿撇手而去。似乎此刻他所面对的不是陌生妇人与劣夫对峙,而是重逢妖应的千种可能中的一项,他执着于此项结果。
争执最终是在二人幼女的啼哭声中结束的。幺影急急奔进屋内哄孩子,她之夫婿抱头在屋外蹲了许久,踌躇着是否要进屋。
原先蠢蠢yù动的杀念在突然的转折后悄然消散。殢无伤这才读懂男人眼中的恨不是针对幺影生不出儿子的痛,而是对自己无能的伤。而男人恐怕碍于面子从未说与幺影听,才造成今日误解,夫妻似乎反目,yù断又难。
叨扰一餐,殢无伤与小花匆匆奔赴行程。小花听殢无伤难得向人问路,顿生好奇:“阿爹,那个什么环山的什么仙境是什么地方,我们去那儿做什么呀?”
“找一位故人打探一些事。”
临行前齐子然曾jiāo代素还真可能所在,道若有可能,可寻素贤人解答疑惑。素贤人名声在外,知天文晓通史明伦理通百物,不失为一位非凡的询问对象。更何况殢无伤与素还真曾有生死与共的经历,素还真难有不施以援助之可能。
只是翠环山有素还真设下迷阵掩护,殢无伤按照齐子然计划的进程赶到翠环山附近,遍寻不得入口,不得已向常居此地的农户求助。
千寻不如巧遇,入山小道突然出现在殢无伤眼前时,他竟有一丝慌乱。
离妖应复生又近了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妖应出没(呲溜~)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chūn闺梦里人
上山亦多不易。
迷阵奇门遁甲玲珑八卦阵环环相扣,幻境误导石林竹海万物皆是障碍。幸而殢无伤执仗墨剑,一道终末之境墨撒乾坤,吞吐黑白,种种阵法qiáng制暂停,任由奇能剑者拾级而上,qiáng闯琉璃仙境。
“好漂亮的地方,难怪叫仙境。”小花伏在殢无伤背上感慨万千。一语毕,华饰雕栏大门内冲出二子,手执普通木剑却来势汹汹,“你们是何人,竟然擅闯琉璃仙境……咦,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小狐你跑题啦!虽然小姑娘是很漂亮但是不能当着她父亲的面说啦,会不给接近的。”
“小鬼头你好懂的样子。”
“所以说我才是大师兄啦。”
“小狐比你大,小狐才是大师兄!”
“……”
难得小花在开口后cha不进话,瘪嘴委屈地趴在殢无伤肩头默不吭声。
眼前一头戴皮耳小帽自称“小狐”的男孩与另一位铠甲傍身的小鬼头挡在门口便争吵起来。
殢无伤知求人难做,以自身剑道未必能在素还真手上占得上风,自持武力qiángbī素还真自然不妥。更何况……殢无伤自认识人jīng准,此二子貌似热衷于争吵,实则悄悄提防于他,二人四眼写满焦虑不安与算计,比起妨碍他进入,更像是在拖延。
多半是能主事的还在忙碌不方便见客,殢无伤自然顺了二子,收剑入鞘。
果不其然,墨剑入鞘后二子神qíng轻松了些许,俏皮话越说越溜,怕是安了心。
殢无伤放下小花。小姑娘先是怯生生地觑着二子,上下打量,颇为好奇;又见殢无伤有意放置她不管,便往那二子凑过去。
孩童间总有数不清的游乐嬉戏,往往能在转眼间便结成玩伴,熟络起来。殢无伤不懂这些。他之幼年彷徨在偏僻流离之地,族人虽偶有玩闹,不过苦中作乐,渐次影埋在殢无伤记忆深处,jiāo织成他惯看人眼中的千奇百态。
静静凝视着小花脸上从未展现的笑容,殢无伤此时才认清,即便有相同的眉眼,小花非是妖应,同样她亦非是成人。一路往来,殢无伤对小花的照顾仅限于穿衣吃饭,或在恰当时机给予援助,与他对待常人并无异样。本将学会照顾孩童为未来做锻炼的初衷亦在旅途颠簸中滑落脑海。
若小花当真是他与妖应之骨血,如此待她,岂不是叫人寒心。
一段自责,时间悄然溜走,自称琉璃仙境大管家屈世途的男子出门接应他时,差不多是一个时辰以后,小花与二子不知跑向了何处。
相请不如偶遇,素还真正巧不在琉璃仙境。屈世途请人入内,细致讨论事宜。
事关妖应生死,殢无伤毫不吝惜口舌。絮絮道尽妖应身死化花后几次转折与小花来历,屈世途看了几眼殢无伤卸置在一边石凳上的墨剑,殊异的表qíng引起殢无伤关注。
“如你所述,妖应姑娘生死皆是因你之墨剑而起。若妖应姑娘此次复生代价是墨剑再钝,你可否能接受?”
墨剑失而复得的时间太短,以致于殢无伤从未有其他思绪在墨剑上。妖应纠缠皆因墨剑起,为何二者不可相容,屡屡冲突……
“殢无伤此生只认墨剑为刃,妖应封光为妻。墨剑铭刻过去,妖应代表未来,是殢无伤之全部。吾无可割舍任一部分。”
言之凿凿,不过心意已决。
“吾之一手,当掌握不可失。”
屈世途为殢无伤的茶皿续满茶水。殢无伤单手接过,却晃湿满手。
过拥则溢,必有可得,必不可得,屈世途不yù多言而代行之,见殢无伤面露不愉,微滞后开口:“素还真一友近来丧失一臂,你若愿意,我可顺便帮你安排医士接上。独臂当勇夫,可,多一助力,完美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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