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桑_简未眠【完结+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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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找到下一个小镇,殢无伤随便找了个山dòng作为落脚点,为小花铺了个杂糙褥子,点好火堆,让小花先在dòng里待着,准备外出找点更软和的东西好给小花做窝。

  然而突然冲进山dòng的一男一女打断了殢无伤的行动。殢无伤剑指二人,“出去。”

  那女子扮作妇人装束,金丝领绣,釉红小褂,月蓝绸衣,系乌黑绣金宽带,十指葱白,分明大户人家。

  而男子土huáng长衫,竹枝束发,虽面冠如玉,气质翩佳,却难掩他一身清贫质朴。

  二者分明异族,夜半三更流难至此,殢无伤心中亦有了计较。

  果不其然,那妇人与书生乍然瞥见凶器横前,一匍一跪给殢无伤作揖叩首,声声求饶。

  “出去。”

  殢无伤不为所动。允准扰他清静者,唯有一人。

  “奴家姬府小妾姚莺,与荣郎两qíng相悦,qíng难自已,不得已约在今夜出逃。可是追命在即,若被抓回去,我二人小命不保,还请大侠宽容,收留我二人,保我二人平安。”

  小花一旁嘀咕“怎么又是跟大花名字相像的人”,闻言殢无伤脸色骤变,剑指二人,声撕面敛:“出去!否则,殢无伤以剑问杀!”

  绝路遇杀手,姚莺伏地哀泣一阵,起身双目血红,一腔怨恨尽投双目:“见死不救,枉为剑客!你执剑之手指对妇弱,你之剑心何哀!我恨你!”喊罢,姚莺曲膝扭身,口中悲戚“荣郎今生错遇,来世定候未嫁时”,立时头抢山壁,红颜一息化艳尸,死不瞑目!

  殢无伤执剑之手一颤,剑锋直转向男子:“你意yù何为?”

  佳人艳染铺地,男子早已吓得浑身直颤,不断稽首求殢无伤饶他一命。

  殢无伤喉间飞出一声冷哼,剑身偏转,剑光如电光之势划过男子咽喉。瞬时,天地无声。

  “负qíng薄幸,该杀。”

  反手收剑起势,殢无伤杀人缘由jiāo代,而死者自然不得闻之。

  前后不过一刻钟,转眼两人身躯依然留存生前温热,然而却再无缘次日恒阳。

  殢无伤转身时,小花正蹲在姚莺身旁,拿着锦帕一点一点拭去溅落在姚莺脸上的血渍,口中絮絮叨叨:“姨姨,小花很喜欢你穿的衣服,很羡慕姨姨能穿这么漂亮的衣服,为什么要想不开呢?你看你先死了,那个人却不肯陪你去死,那个人很坏很坏的,不划算呀。”

  “小花。”

  “阿爹,你说小花说的是不是?”小花伸手要抱,殢无伤托起小花,将她放入糙窝。

  “嗯。”

  遂拂袖将两具尸体抛出山dòng,扔下山崖,熄火安寝。

  「妖应……怎会二心?」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姚莺一事后,小花发觉殢无伤忽然沉溺于莫名哀氛之中,朗朗青天竟落雪纷纷,触物即融,连沾湿地面也未能,却有丝丝凉意缕缕透心寒。

  月薄起树梢,星繁铺树盖,小花靠在树根伸出五指,虚空抓捏繁枝茂绿间偷洒的几颗星辰,围树过半圈后是小花从不愿多废口舌在她身上的阿爹。

  小花不太想知道阿爹在想些什么,突如其来的困意与随风浓郁的花香剥夺了她的神智,盛满疏影的眼眸渐渐闭阖,最末,似乎觑见一绸风中飘摆的红纱。

  红纱红影红发人,殢无伤甫一听见树后的响动便转过身,乍然望见记忆深处的丽人,见她转身,见她向自己走来,殢无伤伸手与她,使力将人拉入怀中。

  “哈,吾不是在做梦吧。”埋首在她柔软的卷发当中,深嗅藏匿她发间熟悉的丹樨花香,殢无伤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过度相思令他再度幻觉。

  柔胰抚上脸侧,轻轻描绘着他的眉眼,微凉的指尖探索着他紧抿的唇瓣,一弧描一线,停留在唇角没有丝毫变化的漩涡里。

  “剑下奴,侬都没有看过你笑的样子。”

  “哈。”张口轻叹喷出的湿气濡润在她掌心,殢无伤抬起脸,却是妖应埋下脸去在自己颈边蹭动,错过应该jiāo汇的视线,与她熟悉的娇媚的容颜。

  “侬不会什么好听的话,侬想你讲给侬听。”

  吴侬软语似玉脆小调,自耳廓以下轻轻敲击着他的听觉,催促心脉的搏动。

  “侬听见你的心跳变得好快。剑下奴,你为什么不跟侬说话?”

  “过去三年你未尝一语。”

  “侬是花呀,花怎么会说话。侬现在是人了,你就不跟侬说话了吗?侬还是花苞的时候,你经常跟侬讲故事,骗得侬开花,现在又不跟侬说话了吗?”

  真诚之语反叩殢无伤心门。自妖应开花以来他应该错过了什么细节,才导致妖应十月不能复生,复生之后却见小花……

  究竟是什么?

  殢无伤扣紧怀中腰肢,垂头贴向俏丽容颜:“妖应,为何不抬头看吾?”

  手中触感分明一震,拦在他胸前的五指慢慢揪紧衣襟,又松开。脖间一阵蠕动,怀中女子缓慢抬起了脸……

  “啊!死人了!”

  “真是十分抱歉,看大侠脸色惨白,小妇以为大侠……惊扰大侠休息,请大侠不要计较。”

  殢无伤难得在困倦中伸手揉揉眉心,梦中那时场景被惊叫吵醒,怎样也有些回不过来神。而同样被吓醒的小花此刻正窝在他怀里打哈欠。

  果然是梦,只是为何指尖冰凉,触感发生处皆是冷淡?

  “阿爹,小花饿了。”幼女虚睁双眼,困乏异常,只是腹中空鸣不止,令她不得不提出抗议。

  “这位小姑娘饿了,若是不嫌弃,不妨来贫妇家中将就一餐,以当赔罪。露天野地的总是不比家中热食果腹,不知大侠意下如何?”

  路过的农妇言词恳切,小花依靠在怀中不肯动弹。殢无伤搂抱起小花,遂道:“打扰了。”

  倒是小花撑着一股力抬头瞥了殢无伤一眼,又倒回去继续睡,嘴里唧唧呜呜:“闷葫芦说话了,被人惊觉反倒说话了,果然是需要刺激吗?”

  殢无伤低头,目光冷凝聚神。小花赶紧抓起殢无伤衣袖捂在脸上大叫:“我要睡了,别看我!”

  遇到顽劣不听劝又打不得的孩童,饶是大侠也无奈。

  “贫妇家中有两间茅糙房,小姑娘可先吃了早食再休息。”前头行了一丈远领路的妇人听见这声吵闹,停下提声向二人提议。

  小花猛然掀掉毛绒袖子,气呼呼地瞪了殢无伤一眼,挣扎下地,虽踉跄了一脚,亦快步小跑向农妇,牵着她的手说了一路。

  中途不知她问到了什么,一度频频回头看殢无伤。殢无伤心中大约有了计较,因梦见妖应复生所有的希冀一时笼罩一团yīn霾。

  这一路究竟为了何事如此彷徨?虽路遇百八十人,唯二与妖应名音相似的女子才与他们有过多jiāo集……

  殢无伤认为自己抓住了什么,只差一点点破,平生惯用风月思索的大脑此时一团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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