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尹千柳把鞭子jiāo回给守卫,吩咐道,“倒点蜜水把他泼醒。”
守卫依言而行,邱至澜很快就在全身剧痛中醒过来,看见尹千柳还在这里看着自己,就苦笑道:“唐夫人还是早点回去吧,你这样隔三差五的就来看我,唐四公子不会嫉妒吗?说起来,好像很多女子都对自己第一个男人无法忘怀,我没想到阿柳你也是……”
尹千柳隔空甩了几个巴掌在邱至澜脸上,不许他再说,邱至澜挨了打却仍是笑,喘着粗气继续说:“我是为了你好。”
“你刚刚那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尹千柳不理会他胡说,冷着脸问。
“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很多人都这么说,女子的第一个男人……”
啪!尹千柳又甩了一个耳光过去:“我问你,你说那孩子还活着,是真的还是假的?”
邱至澜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ròu,就连嘴里都满是血水,他呛咳着缓缓吐了血水出去,才回道:“我很想跟你细说,但……”邱至澜艰难的指指自己肿胀的双颊,“这样说话太困难了。”
尹千柳很想继续揍他,可又在意他刚刚那句话,只能叫守卫给这人渣脸上涂了些消肿药膏,然后等他肿消了回答她的问话。
“你刚刚说虎毒不食子,错!不只老虎,这世上的猛shòu都是一样,生下来的幼崽,若有体质差难以养活的,它们多半会直接吃掉,然后把jīng力都放在健康的幼崽身上。而我,好歹把孩子们都好好养大,还让他们都筑基结丹。”
尹千柳冷笑:“说你禽shòu不如,你还真跟禽shòu比上了。”
邱至澜不理会这句嘲讽,继续说道:“雁君生下来就小猫儿似的,体质不佳,你也是知道的。而且你生下她就走了,一口奶都没喂过,我带她回岛上,她又不肯吃小晴的奶,我找了好几个奶娘,才算养活下了这个孩子。但她活是活下来了,天资总归比别的孩子差一些,我不敢早早叫她修炼入道,是怕她底子薄受不住,所以直到她十岁时,体质好些,方才亲自教导她。”
尹千柳皱眉:“谁要听你说这些陈年旧事?”
“你听不出来么?这等没甚要紧的陈年旧事,除了当事者,谁会知道且一直记着?”邱至澜冷哼一声,“除了我岛上的人,也只有我们父女了。”
“你又知道你岛上的人不会泄密?”
“我才失踪一月,他们不敢。”而且他那位夫人虽然在他手上翻不出花来,实际却有些手段,长子也不乏才gān,邱至澜相信绛云岛现在不会乱。
“是吗?那你那位义子呢?”尹千柳提点邱至澜,“失踪的时季鸿,听说跟你们绛云岛的内乱有关呢。”
邱至澜眼中立刻闪过恼恨的冷光,却仍冷静的说:“那小畜生比雁君还小两岁,到岛上时,雁君都十四岁了,他怎么会知道?”
“就不能是他们谈过?或者,孩子身边的人无意间说给了他听?”
邱至澜说那句“女儿还活着”,其实本意真的是吓尹千柳,故意引她多说话——他是亲自下过试炼阵数次的,知道以邱雁君那点儿修为,绝无可能幸免。但话说到现在,他却发现尹千柳一直在往时季鸿身上引,不由疑惑:“听你这么说,难道八卦报那个总编肖彤,与时季鸿那小畜生有关?”
这次轮到尹千柳嘲笑他了:“你问我?难道你到现在都没察觉?”她说着指指旁边不远处的陆致领尸体,“连他都查到了肖彤就是时季鸿,你居然丝毫不知?你想想你们那一路的行程,还有你岛上这些秘事,是他知道的多,还是你不当人养的女儿知道的多?”
邱至澜不是没有怀疑过时季鸿,但他自认对时季鸿的了解比外人多。这个义子也许有心计能隐忍,还超乎他想象的记仇,却不是这种写什么没头脑的八卦报把事qíng传扬出去的行事风格,他跟在自己身边几十年,做事多多少少都受了自己的影响,解决问题喜欢不动声色、一击必中。这个八卦报虽然能解决一些问题,之后的发展却难以掌控,不是他们喜欢的方式。
除了这一点,他还查出来登载八卦报的绢帕材质与众不同,如果时季鸿藏了这样的宝贝,应该不会轻易用到莫名其妙的八卦报上。就算归雁城那次bī于无奈用了,他也不会连发后面的二三四五六期,毕竟想广泛传播,就必须撒出去足够多的绢帕,需要的原材料也就更多。时家的家底,邱至澜大概知道,时季鸿来绛云岛之后的行踪更是全在他掌握之中,这小畜生能从哪里得来这些绢帛?
更重要的是,除了前面两期破坏绛云岛对外联姻的意图明显,能跟时季鸿搭上边,后面的八卦报根本目的xing不明,时季鸿有什么理由要làng费时间去做这样的事?就连第四期影she他卖女儿,其实对邱至澜和绛云岛也没有什么实质的损害,根本不如趁他不在岛上突然偷袭、盗走绛云母玉这一手gān得漂亮,也更像是他们这种人会做的事。
有以上三点,他虽然曾动了怀疑的心思,猜测这小畜生是因觊觎雁君的美色,故意搅和了归雁城的联姻,却又很快理智的排除了时季鸿的嫌疑。不过现在看第六期,提到了时家的事,也不排除这小子早跟那个什么肖彤有勾结。
“陆致领?”邱至澜想了很多,却并不肯告诉尹千柳,只轻蔑的哼了一声,“他长了这么个脑子,活该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他能查到什么?”
尹千柳有些意外邱至澜的态度,但没兴趣深究这个阶下囚的想法,立刻反唇相讥:“你不用急着嘲笑别人,很快你们就会在地下见面的。”
邱至澜听了这话,不但毫无惧色,还勉qiáng抬头,扯动满是血污的脸笑了起来:“我不会。你的四公子还没从我这里拿到想要的东西,绝不会让我死。”说完见尹千柳的眼睛瞪大,他又飞快接道,“还有,我可以给你透个实底,雁君确实不在了,她被牛家女儿打进了瀛台试炼阵,那试炼阵我亲自进去过,以我的修为,破阵而出尚须全力应付……”
他说着咳了几声,又吐出几口血水,才继续道:“所以你尽管高枕无忧,不会有个花容月貌、乖巧可爱的女儿忽然跳出来叫你‘娘’的。”
这几句话中的恶意非常明显,尹千柳明知邱至澜是故意的,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并深吸了一口气。
“那就太好了。”她飞快打起了jīng神,露出满意笑容,“她早早死了,不知道你这个亲生父亲做过多么禽shòu的事,也不知道自己受过怎样的亏待,实是幸事!”
说完她转身就走,守卫立刻关上大门。尹千柳走到外面拾阶而上时,脸上笑意已消失殆尽,她拉下兜帽盖住半边脸,直接回了城主府。
忙得脱不开身的唐辰天见她回来,抽出点空儿来问:“怎么了?那人渣说了什么?”
尹千柳怔然呆坐了一会儿,才抬手捂住脸揉了揉,说:“天哥,咱们成婚之前,能结果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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