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入画急了,蹲下去扶,不停叫着她。
前头郑兰溪听到后面的动静,折回来看qíng况,没想到秋暝晕倒在地,一时也有些惊慌,正想开口招呼人来帮忙,已经有人过来接过了秋暝。
蓝沐白一直注意着秋暝这边的动静,看到她停在石门前,突然倒在地上,也顾不得其余人和什么男女大防,只知道到自己心里很慌,径直冲过去将她一把抱住,唤了两声不见醒来,心急如焚抱起就往外走。
郑府大公子郑时谦知道父亲在书房招待贵客不得打扰,便赶紧道:“没事了,有晨熠兄照看,秋暝姑娘定然没事,大家继续到花园赏梅吧。”
众人便又往花园走,只郑兰溪看着蓝沐白抱着秋暝离去的背影,咬着唇一言不发。
蓝沐白抱着秋暝径直往医馆去,入画和侍书也是焦急地跟在身后。
大夫看过了,道:“姑娘是肝火郁结、急火攻心晕倒的,没什么大事,一会儿就好了。”
蓝沐白这才放下心来,谢过大夫,将秋暝送回家,看着她躺在chuáng上,眉头紧锁,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徐氏在旁边守着女儿,也顾不上招呼蓝沐白。
“爹——爷爷——不要!”秋暝大叫着惊醒,梦里那场行刑挥之不去,下令之人的脸就像恶魔一样在面前晃悠,秋暝觉得这辈子都忘不掉。
“暝儿……”徐氏早落了泪,一把抱住秋暝,哭道:“暝儿……暝儿,没事了,没事了。”
“娘——”秋暝觉得身上的力气已经被抽gān了,软在徐氏怀里,脸上泪雨如柱,“娘,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
徐氏心里一惊,看到蓝沐白还在,对入画道:“入画,你请蓝公子到前厅喝茶,我一会儿出来。”
“是。”入画起身去请蓝沐白,蓝沐白见不好多待,便行了礼跟着入画去了前厅。
见人都出去了,徐氏才问:“暝儿,你见到谁了?”
“杀爹和爷爷的人,在刑场执刑的人,我看到他了。”
徐氏大惊,难道他们找到她们了吗?“暝儿,你在哪里看到的?”
秋暝道:“我在郑府看到了他,他和郑老爷在书房议事。”
徐氏便不再说话了,只安慰道:“没事了,暝儿。他们可能是来苏州有公务,不一定就是找到我们了。你千万不要因为此事,心里过不去。”
秋暝知道,她父亲虽是被陷害,但她仍旧是戴罪之身,逃亡十年,若是被他们知道,她和徐氏都难逃一死,那么,就辜负了父亲和救命恩人千辛万苦把她们换出来了。
徐氏扶她躺下,道:“暝儿,你先休息一下。”便出了屋子,收拾了一下往前厅去。
蓝沐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秋暝的晕倒与自己也有关系,见徐氏出来了,上前行礼道:“伯母,晨熠能否单独和秋暝谈谈,我就在屋外与她说。”
徐氏见他对女儿十分上心,心里宽慰却也遗憾,也罢,让他和秋暝说清楚也好,便道:“你去吧。”
蓝沐白走到秋暝的屋外,屋门微开着,能瞥见她躺在chuáng上,背靠着房门。他站了好一会儿,才道:“秋暝,你睡着了吗?”
秋暝一直醒着,心里的悲愤还没消下去,便听见他的声音,忍了一下没有开口。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蓝沐白靠在墙上,“秋暝,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心里有你。你让若娘转告的那些话,我知道那并不是你的真心话。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我爱慕你,只是因为你是你。我心里有你,便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秋暝忍着泪水,泪水却不听话地流出来,只听他还在说,“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你说我会有更好的姻缘,但是我想,没有你,我便不会再有姻缘了。你要照顾你母亲,那我便等你,若是伯母百年之后,你愿意嫁给我了,那我就那时候娶你。若是你一直不嫁人,那我就一直等你,我也不会另娶的。秋暝,我蓝沐白对天起誓,这辈子非卿不娶。我很快就要进京赶考了,不知道结果如何,若是落榜了,我还回来开那小小的书肆,照顾我娘等着你;若是高中了,那我也请恩回苏州来,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秋暝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紧紧拽着被子默默流泪,却无法出声回答他。不敢告诉他真相,也不能告诉他真相。秋暝等了一会儿,以为他走了,只又听见他说:“秋暝,你好好休养,不要再忧思了。只有你好了,我大约才能好了。我先走了,你快些好起来。”
秋暝听着他这次是真的离开了,才转身看着屋外空dàng的院子,闷声在被子里大哭。
☆、京中故人
文剑英来苏州的确不是因为查到了秋暝和徐氏的存在,而是今年秀女的选拔。
虽然他只停留了十天,但那十天仍旧让秋暝和徐氏胆战心惊。待文剑英走后,秋暝才敢出门送衣服。
入画和李婶只以为是秋暝在躲着蓝沐白,并未多想。
正月末,huáng府派人来请,道是今年huáng府二小姐得了秀女的资格,请秋暝去为huáng小姐量身做衣。秋暝让入画看店,带了绣坊新招的弄琴前去。
自是免不了会见到huáng天浩,秋暝礼貌行礼,唤了声huáng公子。huáng天浩见她神色如常,眼中没有丝毫杂色,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却也释怀。自从自己得知蓝沐白倾心于她,为了她甚至拒绝了郑兰溪的qíng意,他便放手了,和蓝沐白比起来,自己对秋暝的qíng意似乎不及他的一丝一毫。
秋暝和弄琴进了后院,被府中丫鬟带着进了huáng小姐的院子。
huáng府二小姐名唤雨嫣,去年刚及笄,秋暝来过huáng府数次,两人自然熟识,打过招呼,秋暝便让弄琴替huáng雨嫣量尺寸。
“秋暝姐姐,奶奶上次还跟我说,你不能成我嫂子,她觉得很是可惜呢。”
秋暝笑着道:“老夫人的心意,秋暝心领了。只是秋暝自知身份低下,配不上你兄长那般公子。”
“其实,缘分这事,谁也说不清楚。”huáng雨嫣心里虽然可惜,但还是觉得自家兄长以后走仕途,娶秋暝为妻不太好,只也这么想,是万万不能说的。
秋暝淡笑不说话,一一记下弄琴说的尺寸。huáng雨嫣又说:“之前我觉得蓝公子极好,还动了心思,让奶奶去为我说亲。可后来听说,他拒了郑家兰溪姐姐的qíng意,便想着,兰溪姐姐那般好的女子,蓝公子都看不上,那便没有自己什么事了。谁曾想竟让自己有了秀女的资格。”
秋暝笔尖一顿,蓝沐白拒了郑府的说媒?他不会真的要等自己一辈子吧?
“不过,做秀女也不是什么好事。奶奶请了以前在宫中当差的嬷嬷到家里教礼节,这两日跟着学了,可是累得慌,不知道京中那些个世家姑娘、宫中贵人们每日这么端着,不累吗?”huáng雨嫣毕竟才十五六岁的姑娘,没见过那般严苛的礼节,秋暝自然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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