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还是杀了他好了。毕竟,他毁了我的一切,他骗了我,我总归不是什么仙女,便是杀了人,也不会得到比他人更多的惩罚。更何况,如今这一切,还不都是他石崇自找的?是他来招惹我,欺骗我,玩弄我,凌nüè我,打击我…如果他对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足以让我有理由杀他的话,那么这世上,便该没什么仇杀了。
我杀了他,若是运气不好被抓到,大不了一死。可如若我不杀他,到时被他抓回金谷园,可能便永无翻身之日了。既如此,还是杀了他实在些!
思前想后许久,我终鼓起勇气杀他,可因是初次行事,一双手仍不住颤抖。努力在心中故自念叨着:不过手起刀落的一瞬间,只要用力些,捅入他的心脏,他便必死无疑了!
可越是这般告诫自己,我的手却越发颤抖。
最后支撑不住,眼见要捅上去时,忽见他身子动了一动。
我以为他要醒了,吓得忙将剪刀背在身后。可他翻了个身,转即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我疲累地吐出一口气,将剪刀复抬起时,对准了他胸膛,却见他懵懂张口,嘴里喃喃道:“珠儿…珠儿……”
我手一抖,差点将剪刀扔下去。可不知为何,心却骤然软弱,一双手握着剪刀,空撑在原地半晌,复弱弱将其收了回去。
窗外惊雷阵阵,恰逢一道光亮闪入时,我将剪刀扔在地上。身子顺遂跪在chuáng榻之下,知晓自己终究下不去手杀他,亦不知是喜是悲。
☆、第三十零章
隐约睡去时,我身上忽觉一阵暖意。懵怔中眯了眯眼,便望见石崇将我抱上了chuáng。盖紧我身上锦被后,守在我身边许久,才起身离去。
我于房门关上时睁眼,起身望着屋中寂寥,若不是掉在chuáng边的那把剪刀,还以为刚那一切,不过huáng粱一梦。
翌日清晨,小糙端着水盆走入房中。我起身时,一脸诧异望着她,便见她与我笑道:“姑娘不用担心了,老爷已经决定不关着你了。”
我反应一下,复与小糙问道:“那么还要练舞学规矩吗?”
小糙将浸过热水的毛巾递与我:“老爷只说不关姑娘的禁闭,但也没有派什么人来,估摸着,应该是不需要了。”
我低下头,一边拿着热毛巾擦手,一边想着昨夜的事。想必石崇是不知我要杀了他,只以为我与他chūn宵一刻,他便松口将我放了。这样倒也好,我便有机会与心晴商量,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事了。
这样想着,净过手面后,我与小糙问道:“心晴呢?”
小糙与我道:“这个时候,应该在芳华楼吧。”
我暗自琢磨,与小糙道:“我现在还是不能走出崇绮楼吗?我想要去找心晴。”
小糙与我无奈点了点头:“姑娘不要想了,如今能在楼中走动已经不错了,大门外的家丁老爷没有撤走,意思也就是,姑娘你除了崇绮楼,仍旧不能去任何地方。”
我咬了下唇,故自委屈了一会儿,与小糙问道:“那小糙你能帮我去找心晴吗?我好想她啊,让她来看看我吧!”
小糙模样难为,可见我如此恳求,也不好拒绝。只悄声与我道:“那小糙找机会去跟心晴姑娘说一声好了,只是姑娘要明白,老爷很不喜欢你与芳华楼的姑娘们接触,到时也许心晴姑娘进不来的。”
我冷哼一声,抱怨道:“他不想让我与她们接触,不过就是怕她们害我吗!可心晴不会害我的,我相信她。”
小糙与我甜甜一笑,柔声道:“姑娘不要急,小糙一会儿便去找心晴姑娘,只要看门的肯通融,心晴姑娘想要进来,不成问题的。”
我感激着握住小糙一双手,却顿觉一阵冰凉,感谢的话一开口,却变成了疑问:“小糙你生病了吗?怎么手这样凉?”
小糙忙缩回手,脸蛋白里通红,看来倒健康:“没有,只是最近南风天,湿气太重,奴婢一到这时便有些不适应罢了,姑娘歇着吧,小糙先下去了。”
话毕,小糙捧起脸盆与毛巾,便往外面走去。我望着木凳之上的一圈水纹,心下游移几分。起身走到窗口,迎面chuī来一股热风,明明东北风,chuī的人心旷神怡。
许是小糙记错了吧?我这样想着,懒得再去多做追问,吃过午饭后,晃dàng着从屋中走出,本想去楼下花园中逛一逛消食,路过中厅时,不老实望了一眼,当下止住脚步。
看来我被关了这些天,石崇也没闲着,之前与我说好的,要去置备一些管弦乐器,真就置备起来了,如今整齐堆放在中厅处,远远看去,日光下蒙着一层细细尘埃,青铜表面泛出古旧光泽,一派静谧优美。
小糙跟在我身后,见我望着发呆,顺势将我往中厅推去:“老爷说,怕姑娘平日在崇绮楼无聊,便找人定制了这些乐器,书架上还备齐了学习这些的琴谱乐谱,姑娘若是想要学,随时都可以。”
我默不作声,从一旁的钟磬望向楠木桌上的七弦琴,但见那七弦琴头处缀着一片片泛着珠光的薄玉,仿若仙物:“看来蛮贵重的。”
小糙与我解释道:“这柄七弦琴是老爷的,听说当初是与一位嵇先生jiāo谈时,听说到的,原来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先生,便有这样一柄琴,不过后来不知去向,老爷很敬仰那位嵇先生,便仿照嵇先生所言,制了柄一模一样的自己来用。”
我点点头,复往前走去,路过丝竹管弦,最终走到一方黑檀木桌前站定。
但见这高高的黑檀木桌上,什么都没放,只端端搁着两个托口,一左一右,搁置的无比工整:“这是放什么的地方?”
小糙上前,与我笑道:“姑娘还问?老爷说,这是给姑娘放姑娘最喜欢的东西,老爷还说,只要姑娘看见这个,就知道是放什么的地方了。”
我复仔细瞧了瞧这黑檀木桌,除了桌子腿长些,没甚特别,唯有这两个托口,倒像是搁筷子的地方…脑中灵光一闪,我下意识摸向腰身处,便从银鱼袋旁抽出小木笛,试探放了上去,倒是不粗不细,刚刚好。
小糙与我身后欢快地拍了拍手道:“姑娘和老爷还真是心有灵犀。”
我心下不忍嗤笑一声,复将小木笛心疼着收回腰间。瞪着眼前的黑檀木桌良久,闷哼一声,转身刚要离去,却忽迎上石崇。
他突然出现,我自吓了一跳。后退步子时,差点摔到黑檀木桌上,于半空摇晃时,好在他及时伸手,将我揽入怀中,侧身一旋,抱到另外一处空地之上。
我下意识捉住他胸前衣襟,待脚步落定时,才将手收回。望着他那双睿智明朗的眼,脑中忽想起,昨夜种种。
一着不慎,他昨夜早成了我刀下亡魂。而他毫不知qíng,还与我做这些心思,意图让我开心……
我二人盯了许久,彼此各怀心思,良久,我别过眼去,与其冷冷道:“还不放开我?”
他目光垂下,与我脸上一扫,即刻将手扯去。我被他这突然一放,整个人跌在地上,摔了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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