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红着眼睛走上前,原本红润的小脸变得苍白,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嘲讽,更多的却是心痛:“可自成亲以来,你从未进过我的寝殿,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吗。元淮越,枉我一片痴心,你对得起我?”
元淮越眼神里没有了厌恶,只是淡淡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你若是不想做太子妃,我可以赐你休书。我并不欠你,何来对不起你。”
孟笙歌脸色猛的一怔,她挺直了腰板,狠狠瞪着元淮越,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想休了我然后娶那个女人?呵呵,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她便永远见不得光。”
说着便不再看身后一眼,任由婢女扶着她回了宫。她胜利了,她宣誓了自己的主权,她本应是高兴的。可是为何,却无一丝喜悦,只有浓浓的悲戚。
一股滔天的愤怒突然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无能为力之感铺天盖地的涌来。孟笙歌决绝而疯狂的面容在他眼前一遍遍的回放着,他突然就记起了新婚燕尔时她恬淡而又羞涩的眉眼。却觉更加恼怒,眼角一阵阵的抽搐。
寻七就站在离书房门口不远的花台后,只觉得双脚虚浮无力,这一刻两人本不长的距离,却像隔着银河般遥远。
她心底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若是寻府没有遭受灭顶之灾,她并未遇见他,是不是他们两人都过着各自称心如意的生活。她还是那个沉默少言,喜欢看着天空发呆的小姐,说不定此时已被孙夫人送了出去,有一段平凡而恬静的生活。而他是东魏一人之下的皇储,娶了孟府小姐为妻。定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夜幕降临,孤灯缓缓熄去,元淮越来到一处门前,脚步渐停,不远处的窗纸上闪着忽明忽灭的烛光,有淡淡的人影闪现,隐约能看出那是一个女子。有婢女见到门外的元淮越,忙要出身,却被元淮越摆了摆手制止。那婢女讪讪的点了点头,便隐没在了黑夜里。不知过了多久,窗纸上漆黑一片,四周静了下来,连虫鸣声也缓缓隐了下去。而大门内侧,披散着一头白发的寻七透着细微的门fèng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男子,只觉说不出的陌生。
生而为人,qíng一字并非生存之本。若是他好好对待孟笙歌,得孟丞相之助,至尊之位唾手可得。她明明知晓这个道理,却还是跟他来了东宫。她是自私,可她不后悔。
不后悔七年前与他相识,亦不后悔七年后不管不顾来到他身边。
☆、夜半风起
震北将军反了!
寻七手里的笔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到了璇玑脚边。原来啊,原来啊。暗牢中的苏承欢,白绫绕脖的苏贵妃,可若是苏将军为了这些事造反也并无可能。不可能,若他真是心疼家人,便不会妻子无故死去时还在镇守边关。她苍白着脸,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璇玑,璇玑,你慢些说。”
“官兵在苏府附近抓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农夫,从他身上找出了……”她看了看寻七,继续说道“大燕的国书。此事可大可小,东魏皇帝陛下有意不追查此事,可当将军府的门推开时,却人影全无。所以便下旨让苏将军回京,可没想到,苏将军却反了。”
寻七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窗外yīn沉沉的天气,压迫的她快要窒息。不会的,即使苏将军策反,苏承昱也决不会任由自己随他去。可自己凭什么这样想呢,凭什么要把自己当作苏承昱,即便以前对他有过浅淡的了解,可断jiāo多年,她凭什么说自己了解他。
她开口道:“此次平反,陛下指派了谁去。”
“叱云将军协助太子殿下同去,三日后便启程。”璇玑看了看她,面色也是无比沉重。大燕国书,少将谋反,种种原因都表示了大燕与东魏不得不开战了。可远在东魏的她们,除了得知储君换人,竟是无一点消息。突然,她猛的打了个寒噤,开口道:“公……公主,你说陛下和娘娘,会不会……”
寻七颤抖着手想去拿桌上的茶杯,却将那青花瓷杯打翻在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她看向璇玑,话里隐隐带着哭腔:“璇玑,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元淮越如往常般到来,虽qiáng颜欢笑,可眉宇间却有着淡淡的愁思。寻七将手中的琴停下,走到他身边,似是不经意的说道:“你可有什么烦心事。”
宫墙之上,云端之下,有一道浅浅的黑影。远处惊雷声阵阵,偶有白光惊现。元淮越想将她揽进怀里,手却僵在她身后缓缓放了下来。语气温柔道:“父皇派我去一个地方,可能要过段时间才回来。”
寻七心里一阵阵的刺痛,面上却是惊诧:“那你得去多久?”
元淮越挑了挑眉,终是将她的手轻轻握住,语气挪揄道:“小七这是在担心我吗,我有些不想走了怎么办。”
看似轻松的对话下,却是暗云翻涌。他慵懒的靠在她身侧,随手便写了几个字,皱了皱眉,便将它揉成一团。寻七也没再说话,只是感觉着他,感觉着他离她如此之近的最后时刻。
淮越,纵使你武功高qiáng,可战场之事,岂是一人能扭转。苏将军带兵多年,早已用兵如神,且手下jīng兵二十万余,都是以一敌二的qiáng者。而如今大燕qíng况未明,十有八九是已经参合了进来。我必须回到大燕,至少能探清半分虚实。可此次一别,再见恐怕遥遥无期。
茶掩酒闭后,大雨终于倾盆而下,寻七便靠在船台上,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心绪却是一片宁静。后日,他便会带着四十万铁骑南下,铲除叛贼,便真真是个受万人景仰的储君了。皇帝此举她也能理解,如今民心向着三皇子,只要元淮越打赢这一仗,便会赢得民心。事已至此,再无回头可能。
他来了,撑着一柄青伞,隔着一道朦胧的苇帘时隐时现。雨滴顺着闪叶滴在青石板上,转瞬便隐入了大地。天空泛着灰蒙蒙的白,衣袍拂动声飘进室内,chuī动一片涟漪。
与室外的清冷不同的是,室内一片暖意洋洋,微弱的清香在屋内涌动。一阵清风chuī来,chuī动他面前的轻纱如云翳般飞舞。而轻纱内,女子曼妙的身影被雕刻成淡红色的线,阵阵琴音传来,一股别样的气氛慢慢升腾。
“小七,可是你?”男子清冷而又低沉的声音响起,那琴声便缓缓停下,只剩烛火在微微摇曳着。
帘幕被一双如玉的轻手拨开,那人影便清晰了起来。她眉若远山,眼似明星,朱唇一抹清红。便是九天仙子下凡,也不过如此了。像是朱砂浸染过的红衣轻如蝉翼,将她雪白的肌肤衬的若隐若现起来。她每走一步,元淮越心跳便加速一分。红木架上的沙漏缓缓的流着,烛光摆动间,只听见女子轻柔的声音道:“是我。”
纵是元淮越见了无数绝丽女子,也不比面前的她半分。他声音有些发颤道:“你……快多穿些衣服,别着凉了。”
寻七“扑哧”一笑,眼睛里带着无限柔软的qíng意。一双如玉的手也环上了元淮越的腰,她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体的轻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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