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侍安此时觉得自己一副身子犹如散架一般,想来泡个澡也是极好,便一口答应下来。忽而想起还不知这丫鬟的名字,她有礼貌地问道:“请问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听了这话似是有些惶恐,又有些受宠若惊,忙毕恭毕敬地答道:“小姐不必这么客气,您是穆少的客人,身份尊贵,唤我‘桃花’就可以了。”
“‘桃花’,好美的名字。对了,我听你们都将穆先生唤作‘穆少’,敢问穆先生他是什么身份?”盛侍安问出了心中一直存留的疑问。
“原来您还不知道啊,他是少帅,在这里,除了容元帅,便数他最大。容元帅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女儿,他一直有意让穆少接任下任元帅,前些年正式封了他少帅的头衔。”说到穆正钦,这丫鬟言语间颇为自豪,“很多人一开始对穆少并不服气,认为他不过只是运气好,后来,穆少打了一场又一场的漂亮仗,这才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少帅,想来这一路所有的人对他都是恭敬有加,又或者因为他一句话,自己便可见到哥哥,盛侍安心中猜测的与事实并无多大出入。听苏先生说起过,穆少此次去扬州乃是为了私事,隐藏身份应该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罢。
桃花见她想的出神,以为她被少帅的身份吓到了,随即转移了话题,“这府中未曾有过女眷,所以现下也没有首饰胭脂什么的,赶明儿我同管家说一声,让他给您去买些回来。现下只好委屈您先凑合着。”
“无妨。”她对这些脂粉之类的东西一直都不甚上心,都说没有女人不爱红妆,可她却是个例外。
洗完澡后,桃花贴心地为她擦拭着湿发,不由赞叹道:“小姐,您长得可真好看,我也曾见过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她们身上穿着最华丽的衣服,带着最贵重的首饰,可您现在这样未施粉黛,都远远胜过她们。”
盛侍安莞尔一笑:“桃花你可真会说话。”
“可我说的确是事实。世人多喜柳叶眉、丹凤眼,可您恰恰长了一双浓眉、杏眼,看起来却是别有风致。莫说是男人,就连我都喜欢得紧呢。”
听到这,盛侍安红了脸,再不发一言。桃花看到她羞红了脸的样子,不禁失笑,好一个可爱的妙人儿。
☆、雷霆
天津元帅府,两列仪仗队各呈一字纵队排列,笔挺地站在门口,准备迎接贵客的到来。地上早已铺上了百米长的红毯,几台礼pào亦准备就位。
只见从远处驶来一列车队,全是清一色的德国进口车,气派至极。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ròu的军官和一个年轻靓丽、神色之间却透着倨傲的女孩子从车上缓缓下来,踩在为他们准备的红毯上。
容彦坤见他们二人下来,朝那军官敬了个军礼,随即迎上前道:“雷元帅,幸会幸会。”
那雷霆回了个礼,客套地说道:“有幸能到容元帅府上做客,是我雷某人的福分才对啊。”说罢,他转头对着那少女说道:“云珠,快来拜见你容伯父。”
那少女虽倨傲,却也分得清场合,乖乖地冲着容彦坤喊了一声“伯父好”。
容彦坤笑的合不拢嘴,不住地夸道:“当真是将门出虎女啊,不仅这模样倾国倾城,就连举手投足间的气度,比起雷元帅那也是不遑多让啊。”
一直立在一旁的穆正钦自打看见雷霆第一眼,双拳便一直紧握着,胸口一直有一团怒火。深吸了一口气,待平复了心qíng,他走上前道:“晚辈见过雷元帅,见过雷小姐。”
甫一出现一个英姿飒慡的年轻军官,父女二人皆是眼前一亮。容彦坤赶忙解释道:“这位是少帅穆正钦。”
原来是少帅,五年前他曾来过天津一次,还未曾见过容彦坤口中所说的少帅,看来,在这短短五年内,能得到容彦坤的赏识,这年轻人自是不简单。雷霆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很可能就是未来的元帅,怠慢不得。
“少帅如此年轻有为,实在是让我们这些老将汗颜呐。”
“雷元帅说的这是哪里话,想当年您与容帅叱咤风云的时候,我不过还是个rǔ臭未gān的小儿。”穆正钦此时虽是笑着与雷霆说话,眼睛里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寒意。
雷云珠踱步到他跟前儿来,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开口还是一贯有着的骄傲:“穆正钦,好名字,我记住你了……”
穆正钦看了她一眼,客气而疏离地说道:“雷小姐费心了。”
一行人穿过长长的主道,来到正厅。不愧是堂堂的元帅府,从外部看起来虽是古色古香、有如宫殿式的建筑,里面却尽显西洋风貌。高大的大理石立柱、悠悠作响的唱片机、jīng美的油画,无一不显出这里的主人最出众的品味。可是在雷霆看来,却无甚好欣赏的,还不如自己家里那些全用真金白银、珍珠象牙做的东西来得好看。
容彦坤和雷霆在客厅里客套地寒暄着,雷云珠却是百无聊赖,男人之间的谈话她并不感兴趣。见穆正钦在一旁站着,她走到她面前,要他带着自己在这帅府四处转转。
穆正钦本不yù理她,又恐她突然耍起小姐脾气,闹得双方都不好看,索xing陪着她一道去了后花园。
chūn天刚到,后花园里奇花异糙不少,可也只是长了些花骨朵而已。但到底是开阔的场地,人在其中,心qíng也是极好。好在雷云珠对这花园尚算满意,没再提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穆正钦默然地跟在她身后,并没有注意到雷云珠不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招手唤了向挚虞来,穆正钦低声问道:“盛小姐现在如何?”
“尚好,我让桃花好生伺候着她,今天晚上就可安排她与盛家少爷见面。”自听穆少吩咐之后,他便向天津监狱的监狱长询问了那盛卓深的qíng况。监狱里是有私刑的,所幸盛卓深硬生生地抗了下来,没有签字画押,这事qíng便有了转圜的余地。只是这盛家少爷的qíng况,他不敢有所隐瞒。“盛少爷受了刑,伤势有些严重,我让那监狱长去请了医生来,还给他换了一间单人牢房。”
“告诉那监狱长,切不可再为难于他,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便拿他是问。”
“是。”向挚虞有些不明白穆少为何这么担心一个无甚gān系的外人,但穆少做事总有他的原因,无论是出于私qíng还是别的,自己只管照做就是了。
陪着雷霆父女吃了午饭,又看了场戏,转眼日头已经西落。穆正钦觉得,这要比自己行军打仗累得多。待他好不容易抽开身,便马不停蹄地往家赶。
正碰上盛侍安在吃晚饭,他于是也在餐桌前坐了下来,陪着她一起简单的吃了点东西。这是第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同吃饭,盛侍安显得有些拘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穆正钦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安,便主动说起了自己在战场上发生的大事小qíng,这你一句我一句,气氛便慢慢融洽了许多。
饭后,向挚虞安排了一辆车,穆正钦亲自陪着盛侍安去了监狱。在车上,他有些犹豫,却还是开口说道:“盛小姐,有件事我不能瞒着你,你大哥他……受了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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