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尹七月和凌钧衎具是一惊,“在哪里被抱走的?”
“就在……就在那个卖糯米团子的小摊附近”,双喜指了指桥下那个摊子,“元朔已经去追了。”
话不多说,尹七月和凌钧衎一同奔向桥下。到那儿的时候,只见元朔左手牵着小豆子,右手扼住那人的脖子,朝他们走来。
“豆子。”双喜把小豆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哭着说道:“吓死我了。”
元朔把那人推到在地,用剑指着他胸口,对凌钧衎说道:“公子,就是这个人。”
那人躺在地上,衣衫破烂,身上还有一股子酸臭味,头发打了结,脸也是黢黑,根本看不清楚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凌钧衎问道:“你为何要抱走这孩子?”
那人一听这话,激动了起来,“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他本就是我的孩子,怎么会在你们手上?”
“你的孩子?”元朔冷笑一声,“你一个乞丐,连家都没有,哪来的孩子?”
那人丝毫没有退缩,“那就是我的孩子,就算我几年没见到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他叫小豆子对不对?”
“不错。”尹七月想起那次去古北镇上,卖馒头的婆婆曾经说过的话,她试探地问道:“你是……楚俊生?”
那人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颤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一瞬间,尹七月内心的兴奋无以言表,她看着天空,一字一顿地说道:“楚大娘,我终于找到他了。”
凌钧衎走到那人跟前,掰开他的右手,若然看见一片红色的胎记,他转过头看着尹七月说道:“是他。”
元朔跟双喜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眼前这人到底是谁,周遭人来人往,不方便说话,凌钧衎跟尹七月相视一眼,决定先回医馆再说。
“元朔,扶他起来,回医馆。”凌钧衎命令道。
“啊?”对于公子的决定,元朔从不敢多嘴,只是这男子实在脏得很,他根本就不想碰他。可眼下,除了双喜和尹大夫两个女人,便只有他和公子了,总不能,让公子去扶他,那样成何体统。
屏住呼吸,元朔把楚俊生从地上拽了起来,扶着他向医馆走去。那股味儿萦绕在他鼻尖,几乎要把他熏晕过去。
☆、经历
“他是?”宋隐耕见到他们带了个乞丐回来,不由得心生疑问。
“小豆子的爹。”尹七月吩咐道:“双喜,你去做些吃的来,元朔,你去烧几桶热水,让他洗个澡。”
看楚俊生落魄的样子,也知道他过得并不好,尹七月特意jiāo代双喜多做些吃的,省得不够。她走到屋里,找出了自己最宽大的一身男装,准备让楚俊生先将就将就,明日一早,再去给他做几身新衣服。
楚俊生一身的泥垢,足足洗了两遍,才洗出个人样来。穿着尹七月的衣服,袖子裤腿都短了一节,不过他也不甚在意,捧着碗就大口吃了起来。
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尹七月是越发觉得,这张脸跟楚大娘是极为相似,都有一对大酒窝。
足足吃了两大碗面,楚俊生才抹抹嘴,打了个饱嗝。见这么多人都盯着他看,楚俊生还怪不好意思的,他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尹七月不得不提起已故的楚大娘,“我曾经受过楚大娘的恩惠,是她托我找你的。”
“我娘?她还好吗?还有我孩子他娘?”楚俊生急切地问道。
尹七月犹豫了片刻,继而告诉他,“我下山的时候,曾蒙楚大娘收留。那时便是她一个人在照顾小豆子。你孩子他娘在你被抓走之后,不久便辞世了。后来山匪打劫,楚大娘为了救我跟小豆子……被杀了。”
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如此残忍的现实,楚俊生脸憋地通红,跪在地上,高声痛哭起来。“娘,是儿子不孝,是儿子不孝。媳妇儿,我对不住你。”
其他人见了,也不由得为之动容,心酸不已。
哭了一会儿,楚俊生慢慢从地上站起,眼睛通红,看着小豆子还不谙人事的样子,他紧紧地抱住他,坚定地说道:“就剩咱们爷俩了,可得好好活着,这样才不辜负你娘和我娘。”
抹了抹眼睛,楚俊生说道:“我之前,被抓到了古北镇。和我一起被抓的,还有同村十几个男子。”
提起那段经历,楚俊生到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我们被蒙上眼睛,带到了深山里。有一个姓夏的官儿,每天除了给我们送吃食以外,还让我们服食一种药,说是qiáng身健体的。其他人都深信不疑,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而我留了个心眼,把药丸夹在手指fèng里,假装吃了下去。”说到这里,楚俊生的手边不自主地开始发抖,“两三天以后,那些吃药的人都像是发了疯一般,在地上滚来滚去,我怕被人看出破绽,便也装作很痛苦的样子。”
“后来,我们被扔到了一个山沟里,自生自灭。我亲眼见到,我的那些同伴,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冒出成堆成堆的虫子,这些虫子只花了一会儿工夫便将他们啃地gāngān净净。我害怕极了,等到天黑,便从那个地方逃走了。”
“逃出来以后,我怕被那些人认出来,便装成乞丐,像个老鼠一样地活着。有时候,别人赏我一口吃的,我便吃一口;有的时候,却要连续几天都饿肚子。今天要不是看见了小豆子,我也不会失控冲出来,更不会碰到你们。”
宋隐耕从包袱里拿出那个浅口瓷瓶放到他跟前,问道,“可是这种虫子?”
楚俊生往里头看了一眼,便吓地连连往后退,“是是是,就是它,就算化成灰我也识得。”
宋隐耕了然,又把瓷瓶妥妥地塞进包袱里。
“被抓的除了你们村十几个人以外,还有没有别人?”凌钧衎问道。
“有。”楚俊生答道,“那边统共有几十顶帐篷,一个帐篷住着十几二十个人,粗略算来,也有近千人了。”
“看来,有人想让天下不太平”,凌钧衎皱着眉头说道。
“事不宜迟,凌公子,你派人到古北镇将另一株血色云河取回来才是要紧。”宋隐耕不无担忧地说道。
凌钧衎也深以为然,对着立在一旁的元朔吩咐道,“元朔,你跟沈员外有过一面之缘,这件事qíng就jiāo给你来办了。”
“是,公子。我明日一早就去。”元朔在心里盘算着,无论今天多晚,他也要先回去洗个澡。
“楚公子,我营中暂缺一个伙夫,每月军饷一两银子,苦是苦了点,但你可以趁着空闲过来看看小豆子,不知你可愿意?”对于楚俊生的去处,凌钧衎暂时想安排他去伙房。
“愿意愿意,我烧菜也不差。”楚俊生嘿嘿地笑了笑。
“那好,今晚你先随我回凌府,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到军营里去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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