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之花才吩咐奉英“带他们出去。”
方才那个叫做奉英的侍女匆忙应了一声,走到雪歌身前,“雪公子,请。”
奉英领着她原路返回。这一路雪歌低头沉思,留心听着身周是否有任何异动,又是一路无话。
很快两人进入之前那片古木林,此时奉英忽然压低声音,非常小声地问了一句,“雪公子住在何处?”
雪歌有些意外,“什么?”
“小声些,我想帮你,告诉我你住在哪里。”
雪歌心头一跳,只思索一瞬,便小声报出地址。
“子时。”奉英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后之后就再不说一句话,只快速将她领到青木宫外。
雪歌出了青木宫,风氏兄弟正提着心候在门外,见她平安,面上一喜。
“殿下?”
雪歌示意他们箴口,回客栈再说。
一路上他们小心留意是否有跟踪者,几番辗转才回到客栈。
客栈中,无桐已经从雪族取回凤羽银丝服,见客栈中空无一人,焦急等了他们半晌,见到雪歌回来才松了口气。
雪歌大概跟她说了青木宫中qíng形。
据千之花所言,雪歌至少能判断苏冥尚且平安无事。只是,这一趟走下来,更加觉得青木宫深不可测。惟有那名叫做奉英的侍女,不知道从她口中能否得到一些讯息。
雪歌几人略作休憩,之后雪歌让风氏兄弟在外值守,同无桐一道静静在房中等待。
子时,窗子传来轻轻一声叩响。
雪歌一看,果然是正是奉英,她一身黑衣,乔装而来。
见雪歌点头,无桐方才开门将她放了进来。
奉英进门呼吸略有些急促,又将雪歌悄悄打量了一番,似乎还是有些犹豫,小声问道:“你真的是那位苏琴师的朋友?”
“是。”
“你既然敢独自进青木宫,向宫主要人,应该是真心要救苏琴师的。你们打算如何救人?”
“我们一时并无头绪,我倒是想问问,姑娘为什么会帮我们?”
奉英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问,垂下眼睛,神色黯然道:“这是我妹妹的愿望。”
“你妹妹?”
“对,妹妹嘱咐我的。”
“那你妹妹……”
“她已经死了。”奉英声音有些哽咽。
雪歌一愣,“怎么会?”
奉英红着眼睛,点点头,“我妹妹,叫奉叶。”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之后她向雪歌一一诉说,雪歌这才得知了苏冥被抓到青木宫的始末。
大约十日前,青木宫中有探子报知千之花说,云阳城近日一些异状,说石林中琴师的琴音出神入化,能吸引鸟shòu,传的神乎其神。千之花起初并未在意,只当是民间说法言过其实。可是恰好那几日,有路过的客商献给千之花一对菱鹤,说菱鹤的听力绝佳。又说到这对野xing难驯的菱鹤在路上确实曾忽然开始跳舞,可不久之后又恢复本xing。
正说着,那对菱鹤就在殿上忽然鸣叫一声,当场挑起了舞。
千之花这才觉得好奇,便和尹江凌一道带着侍从,前去石林探访。果然在石林中发现那个弹琴的琴师,也就是苏冥。
苏冥的琴音比人们传说的更加神奇。千之花也听得如痴如醉,可惜她们去的时候,苏冥的曲子已经弹了大半,只听到尾声。
千之花倨傲道,“刚才的曲子美妙绝伦,可惜本宫主没有听到前面的。你再弹一遍。”
苏冥却不回答她,径自收起琴就要走。
千之花让侍卫把他拦住,“你莫非没听到本宫主的吩咐?”
苏冥回复说,“没有第二次。”
很奇怪,若是平时,宫主早就动怒了。那日不知为何,脾气比往日格外好一些,竟然也不生气,只说,“弹不了旧的,那就弹一首新的。”
苏冥说:“没有。”
千之花尚未发脾气,尹江凌却恼怒了,说:“你好大胆子,宫主屈尊听你弹琴,你居然敢推三阻四!”说着就要让侍卫动手,反而被千之花阻止了。
千之花对苏冥笑得和颜悦色,说,“既然暂时弹不出来,也没关系,您跟着我到青木宫,慢慢想,什么时候有了新曲子,再弹给我听。”
苏冥说“不去。”
千之花这一次却不再顺着他了,让人抓住他,连琴带人送回青木宫。
千之花将人带回来之后,起初出人意料地尊重。衣食住所,给他安排的都是最好的,还派了贴身的侍女,也就是奉英的亲妹妹奉叶前去服侍,除了不能出宫,甚至允许他在青木宫中随意走动。
奉英说,之前还从未见过千之花曾对什么人这么看重。
最开始的几天,千之花每天都要去看看苏冥,好声好气地问他,曲子有了没有。苏冥则不苟言笑,总说没有。
难得地,千之花竟然一直都没有生气,就那么等着,见他不悦,甚至忍着不太去打扰他。
四天之后的那日清晨,奉英正在侍奉千之花更衣。千之花的衣裳发饰都异常繁复,所以每天梳妆打扮都要花很多时间。但那天她为千之花梳头的时候,忽然,青木林中所有的飞鸟都腾空而起。
千之花看见之后,竟然连珠环未戴就立刻起身去园中寻找苏冥。
青木林甚大,道路曲折,她们最后在邀花亭找到苏冥的时候,苏冥却已经弹完了曲子,只静静坐在那里。
除了那些停在树上,地头上的飞禽走shòu,唯一听到这支曲子的人只有她妹妹奉叶。
奉叶已经听得痴了,呆呆地出神,连宫主到了都毫无所觉。
说到这里,奉英忽然捂脸,眼泪从指fèng尖一串串往下掉。
她语带悲声,断断续续继续诉说,千之花当时气的发抖,一巴掌将奉叶扇倒在地,也不去管奉叶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求饶,咬牙指着苏冥说,“你是在刻意羞rǔ本宫主吗?”
而后千之花令人当场挖掉奉叶的眼睛,……毁掉她的容貌,绑住她的四肢,亲手拿铁链将她抽打得奄奄一息。
奉英讲到奉叶的惨状,哭得不能自已,偏偏这一段的记忆却最是深刻清晰。奉英就在一旁看着妹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却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别说求qíng,即便是眼泪都一颗也不敢掉。只能咬住唇,眼睁睁看着。
奉英的形容实在凄惨,雪歌听得毛骨悚然,心中为她难过至极。
苏冥应该是也从未面对过如此惨状,脸色青白,瞪大眼睛坐在一旁,一动也不动。
千之花当着苏冥的面毒打奉叶出了气,而后走到苏冥前面,冷冷一笑,“看来是我之前对你太过客气了。从今日起,你就好好待在幽花狱里去,什么时候想要为我弹琴了,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这时候,尹江凌说,“这琴师太骄狂了,万一他一辈子都不肯为宫主抚琴,难道宫主养他一辈子?”他走到千之花身旁,低眉道“再过一个月就是宫主跟我大婚的日子。这琴师确实有些能耐,竟能吸引百鸟,而我们大婚之时,若是能得百鸟朝贺,岂不是喜上加喜,更加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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