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南宫大将军不是我的亲爹。
我哑巴了。
“还是叫你爹吗?”
南宫大将军瞪着眼睛:“不叫爹叫什么?”
我皱眉,想了一下:“可以跟着人家叫老爷——”
“放屁!”南宫大将军大喝一声,巴掌就没有省下力度:“养你那么大,还管老爹叫老爷!丫头,起来!”
?
?
真相就好像一个大大的团子,哽咽着我的喉咙,我努力咽下去,但是又严重消化不良。忽然,我南宫家的管家,维叔叔,滚圆像团子的身材,就出现在门外,慌慌张张的叫着:“老爷,老爷,老爷,老爷,大事不妙,大事……”
这个圆滚滚的胖子,在我家当了很久的管家,就从来没有见他惊慌过。
我爹也不满:“什么事?”
维叔叔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走到我爹的身边,说:“老爷,刑部大牢传来的消息,少爷要被斩首!”
他重复着:“少爷要即日被问斩!”
我“噗嗤”站了起来,椅子都翻倒了。
而我爹连一眼都不看我,就直接问维叔叔:“怎么回事?”
维叔叔双手都紧握着,微微发抖:“少爷、少爷要求改‘流放’为‘斩首’,老爷。”
维叔叔吩咐下人为我爹更衣,然后去刑部大牢。我连忙跟出去,揪着维叔叔的衣衫小尾巴,跟着去刑部大牢。
可是刑部却不让我们见南宫澈。因为南宫澈不见任何人。
刑部大牢的狱卒认得我,把我当做大爷伺候着,他们也不敢撒谎。我急死了,差点要硬闯过去。维叔叔及时拖拽着我离开刑部大牢:“小姐,我们还是去等老爷出宫吧。少爷不肯见我们,都可以知道大概qíng况。改‘流放’为‘砍头’,是少爷自己自愿的。我们就算进去,少爷也不会说一个字。这些年,小姐是了解少爷脾气和xing格的,他认定了就是十匹马儿都拉不回来。”
我是知道。
南宫澈是犟。
但是再犟也犟不过放在脖子上面的刀!
不要说我爹生气,我也很想把南宫澈揍一顿。
改“流放”为“砍头”?
我爹的心都白费了。
南宫澈是什么心思?我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维叔叔把我拉上马车,吩咐车夫去正阳门。
我窝坐在马车的里面,脑海里面浮现南宫澈的脸,就恨不得咬死他。
?
?
维叔叔圆圆的脸,圆圆的腰身,怀孕六个月的肚子,笑起来那眼睛就只有一条fèng隙,特狗腿,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摆着酒楼旅店掌柜桌上面的呼啦啦招财猫。
维叔叔:“少爷的脾气比老爷还要硬。老爷是脸硬心软,少爷是脸软心硬。”
我同意:“那么我爹的大哥呢?”
维叔叔那双贼亮的眼睛,眼角平平整整连皱纹都没有一条,仿佛都已经把我的小心思看透了,说:“小姐,老爷不许我们下人提起以前大少爷的事qíng。”
我又问:“司徒非呢?”
维叔叔摸着光溜溜的下巴,说:“啊,司徒家的小娃子?”
我知道他这个动作表示有话了:“是啊。”
维叔叔果然有着长话,说:“司徒家的小娃子,现在也该二十九了吧,还没有听说他成家,吊儿郎当一个人在外面惯了吧?司徒家几个男孩子,都出息,就他喜欢黏着南宫家。他还三岁,就整天吊在大少爷后面,像个小小跟屁虫。很娇气,很黏人,又爱哭,动不动就哭,哭了又很容易笑回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完完全全是司徒家族的人。长得漂亮,像个粉粉的女孩儿,可惜就是多了个把子,否则要来做儿子媳妇也不错,老太爷是这样说的。”
啊啊啊,真的好另类的司徒非。
果然不想传说中的司徒非。
不过,维叔叔话中有话的。
我贼笑着:“那么按照您老人家的说法呢?”
帝都这个地方,谁人不是两面三刀的呢?
维叔叔摇着圆滚滚的脑袋,说:“不敢不敢。”
我特不喜欢他这鸟样。
我说:“维叔叔,你的看法比较通透。”
维叔叔看我就是一片赞赏,继续说司徒非的是非闲话:“那小子其实会装,人小鬼大!三岁的孩子就是一千个玲珑心窍。人不在跟前,就算摔得头破血流都不会哭。大少爷在跟前,他就拉着大少爷的衣服,装可怜兮兮的。那时候,他虽然长得美滋滋的,就是有点讨人嫌,而现在——”
忽然cha入一把酸酸涩涩的声音:“现在,他还是一样讨人嫌!”
马车露出一条fèng隙。寒风灌了进来。冷得我直哆嗦。雪色的耀眼也照了进来。有人出现,身上萦绕着淡淡的紫色,背着光,撩开厚重的车帘子,就进来。
压着绯红色的官服,他就盘腿坐到我们的跟前。
白天不说人话,晚上不说鬼话。
看,这不正中了。
维叔叔惊讶地张开嘴巴:“哎呦,这位不正是司徒大人。”他老人家脸不红、耳不赤,还真当自己没有说人家的坏话。
司徒非剔着一条眉毛,明媚的脸,似笑非笑的:“大人就不敢当,在维叔跟前,我还不是一个‘很会装,人小鬼大,终究逃不出法眼’的讨人嫌的小娃子?维叔,好久不见,十几年都不见你老啊?”
司徒非听去的还不少!
维叔叔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圆脸,说:“哪里哪里,老头子见到司徒大人,立刻就容光焕发。”
司徒非裂开嘴巴,舔了一下嘴唇:“可别是回光返照。”
司徒非这嘴巴,果然没有一句好话。
他们是半斤对八两。
我乐得清闲。
维叔叔苦着一张脸:“司徒大人,老头子得罪你?”
司徒非说:“不是。”
维叔叔笑了两声。
司徒非从鱼皮包儿里面,递过去紫色的小荷包,说:“这个带给我姐,哎,她要的。”
维叔叔恭恭敬敬地接过,翻着看,是jīng致的小荷包。
维叔叔看不出所以然:“老头子能打开看不?若然老头子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不敢随意给夫人的。记得某一年夫人生辰,老头子粗心大意,帮某人给了夫人一个生辰小盒子,盒子里面居然是一只剥了皮的死狸猫——后来才知道那个狸猫是面粉做的。不过,也把夫人吓得病了一个月,老头子被扣了一个月的俸禄。”
司徒非“咯咯”张扬地笑了两声:“那一次是玩玩我姐,这一次是真的,你打开检查。”
维叔叔解开荷包。
我好奇,凑上去一看,居然是一对皮影纸人儿。
维叔叔呵呵笑着,像个慈悲的佛爷:“司徒大人还喜欢这孩子的玩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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