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感动呢,还是应该悲哀呢?
君清瑜扬声说:“南宫澈,我是没有多少耐心!”
君清瑜没有错,南宫澈就开始让开了一小步。南宫澈转身,然后对着半空打了两个手势,很快四面八方就响起嗦嗦嗦的声音。
南宫澈下令让人撤退。
灰溜溜cháo水一样的士兵守卫,从小门走出去,脚步轻快就是受过训练的。
君清瑜还不满足:“让所有人都撤出去,是所有人,包括后面的弓箭,还是侧面埋伏的几个人,全部都站在南宫家正门,背对着门口。”
南宫澈照着吩咐。
从角门走出来的,另类的白衣人,正是帝国军的军师,算命诸葛。
算命诸葛看了我一眼,转向南宫澈:“将军?”
“没事,都退下。”
“是。”
周边的所有人,连同最隐秘的埋伏,都已经退开来。
南宫澈身边就无人了:“可以放了她们。”
君清瑜明显还不能满意,他更加小心,更加毒,更加狠:“把衣服脱了,过来。”?
南宫澈二话不说,就地解衣服。
将军长袍的料子沉重,袖筒,贴片,腰带,腰结,口兜,上面就有十几件大大小小的犀牛皮和金属配饰,衣服落到地板上,就吭倥作响。君清瑜要他脱衣服,也不过怕他藏着什么最后的兵器。脱去外衣,剩下白色的里衣。
我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不是第一次看南宫澈脱衣服,甚至他光溜溜不穿衣服我都见过摸过。
南宫澈的里衣彻彻底底震惊我。
从腰上割开的口子开始,到裤脚,甚至是靴子里面,都是斑斑的血红。
凝固的红色。浓郁的血腥味。
我这样见惯血的人,忽然晕血了。
南宫透自认为自己铁血,军营中打混,刀口上过日子,从小被无良的老爹抽打得皮厚ròu粗,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洒两滴血,立刻就抱着我娘撒娇,我娘自然哄着我如同心肝宝贝。孩子都知道若然痛了,就该大声哭出来,还能得到爹娘的心疼。我是个健康正常的孩子,而南宫澈不是。南宫澈自小安静、沉忍,若然不是我欺负他够惨,他也不对我反击还手。他现在这副血淋淋的模样,居然还勉qiáng去跑,还勉qiáng去动!
是他太厉害,还是我太弱?
毫无疑问,我就是一个大大的包袱。
南宫澈能把南宫崇仪引出地宫,把司徒非和华年稳住,能把君清瑜独立困在墓室,偏偏让我给——
我多么的冤枉啊!
如果他能事先告诉我,我还不至于祸国殃民啊!
我深深抽了一下鼻子。
小皇帝骨碌碌的黑眼珠盯着我,然后用胖嘟嘟的手臂搁着我的脸。温和的手臂遮盖着我的眼睛。小皇帝香甜地很:“小怜子,不要哭,朕不许你哭。”
我仰着下巴,磕到他粉粉ròuròu的手臂,咬了一口。
小皇帝咬着嘴唇,说:“啊,朕的手臂就让你咬多一下,不要太用力,朕痛了可不好,太医会害怕的。知道吗?”
小皇帝英勇献ròu,我却哭笑不得。
君清瑜沉沉的声音,对着南宫澈说:“可以了,过来。”
南宫澈空着双手,挺身走过去。
君清瑜已经放开我,推开我。他等着南宫澈走过来,忽然扬起一巴掌,直接甩了过去,正中南宫澈的脸,bī出来的口气:“背叛我!知道你兔崽子养不熟!既然你养不熟,也不用姑息你!”
南宫澈摔倒三步之后。
没有爪牙的南宫澈,就不足为惧。君清瑜现在占了上风,他不等喘息就立刻走上前,出招就打,而且招招见要害啊。南宫澈明显已经受了很重的伤,移动躲闪之间都比平常迟缓láng狈。虽然不能说任由挨打,他也是硬受着。
我把小皇帝放了下来:“不要!”
重要关头,我还是心念着我大哥。
我加入了战圈。
立刻,我很无奈地发现,我是傻子。
?
?
我的本意是要帮助南宫澈,即使我没有能力击退君清瑜,也可以为他挡挡小刀子。南宫澈脸色白得透明可怜,伤口又开始冒血了,他滚开一步就是一个血掌印,触目惊心。他这样下去,没有被君清瑜砍成十八块,都自己流血过多而亡。
我说:“哥,你快走!”
君清瑜尚且对我手下留qíng。
南宫澈不领qíng:“你滚!”
我那个风chuī的心伤,稍微不注意,差点就中了招。
堪堪是南宫澈把我拉了开来。
“南宫透,你滚!”南宫澈三番四次要把我踢出战圈。不过,我真心实意是担心他啊。我不能看着他被打趴——虽然他现在比打趴下更加láng狈。他不让我碰到君清瑜,有意无意间照顾着我。而君清瑜无遮无掩之中是要取南宫澈的xing命,招数力度都用得狠,飞风走沙,白发成丝,狂厉了许多。
我是不服气的。
南宫家打不赢老龙王君家吗?
老龙王君家,不但只是王朝最古老的家族,也不仅仅是明皇族之前的废皇族,他们还曾经把握着天下重兵,佣兵自用,守住汉阳。老龙王君家,能从腐朽的君姓王国中幸存下来,追随新的皇族,并不是偶然。君家的子孙有魄力,有能力。明皇族有四分之一的疆土曾经是老龙王君家打拼出来的。
君清瑜绝对不比南宫澈差。我以为我能帮忙,但是我只能帮倒忙。君清瑜一步一步bī着我们到了池边。估计他的匕首兵刃都划过脸颊,我居然手脚都发麻了。
南宫澈那个杀千刀的,居然一脚把我踹了出去。
我噗嗤就掉入水池里面。水扑到脸上,凉凉的。我呛了一口水,扑腾了一阵子,口鼻里面忽然就尝到了血腥味。我回头一看,只见南宫澈被君清瑜按着,半个身子挂着水池边,眼看着就要那个啥。
池里的鱼,闻到新鲜的血腥味,都纷纷游过去。
“不要啊!”
我急着要跑回去,忙中出乱,脚下水里又软,又扑倒在水里。
君清瑜就好像佛祖座下那一尊怒目金刚像,白发纤长,杀xing愤怒,手握金刚杵,降妖伏魔,破除一切孽障。宽大的长衣袖里面的手扬起,手臂就滑了下来,晶晶亮的一冷光,从南宫澈的脖子边滑下,落到水里,“叮”的一声,把游鱼都惊散了。
匕首失落了。
“不要……”我喃喃一句。
君清瑜松开南宫澈,站直身体,整理着衣服,收敛着全身的戾气。天地之间,月朗水dàng,停留着他浅浅的一眼眸,定了一刻,他看着一边喘气的南宫澈,忽然说了一句:“你可以对我狠心,但是,我不能!”
清清晰晰的声音,我以为幻觉。
君清瑜是什么意思?
君清瑜忽然就不打了,他明明有着绝对的胜算,他明明能够一刀了结南宫澈。
我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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