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我才不用你担心!啰啰嗦嗦那么多话gān嘛,要不要人家睡觉!”我嘴巴很硬,但是眼泪却很软。
南宫澈不以为忤,只管说:“不管怎么样,打完这一场战争,我再同天下人道歉。到时候把我打到残废,我都毫无怨言。现在,你就留着我的残命,让我结束这一场战争。”南宫澈摸索着站起来。
我转过去:“你去哪里?”
南宫澈整理着衣服:“今晚不能陪你,我同其他人开会。”
我说:“我也去,我是——”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他拉好我的被子,摸了一下我的头,带着无限的爱怜,说,“你就呆在这里睡觉到天亮。天亮了,这一场战也就快打完,你就可以安全回家了。”
“那你呢?”
“我当然是同你一起。”南宫澈幽幽地说,“我可不能让你嫁给明鸣当小妾。”
小气的南宫澈!
我含着一丝笑意,闭上眼睛。
冥冥之中总有定数,担忧也是多余。
这是我几个月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
天刚刚亮白,最后的战争就打响了。
绝境长城以北,黑白的颜色jiāo汇融合,金戈铁马,喧嚣不停,绝境长城南面,哒啦哒啦的巨响由远而近,漫天齐黑。我趴在墙头,眯着眼睛,辨认着高耸的旗帜。一片黑色旗帜正领着大部队往这边过来。等到尘埃落定,旗帜漫天,主帅登场,我都如同云雾当中。
我有点不可置信:“爹!?”
“猪!”
“~~~ ~~~ ”
“外面打得地动山摇,你居然还能一脸傻睡相?”
“~~~ ~~~~ ”
没有错,跟前这个坐着轮椅依旧腰背挺直的大将军,就是我爹,南宫大将军。我爹虽然是坐着,但是他的手足够推到我的脑门:“臭丫头,一点用都没有!尽丢老子的老脸!”
我丢脸无所谓,最重要是他老人家还活着。
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扑过去:“爹,您老人家没事就好了!”
我这样至亲至孝的行为,立刻让我爹身边的左右护法挡住,诸葛生怕我爹有闪失:“将军,大将军还没有完全痊愈,不能提重物。”
我扑的动作改为了抱。
我抱着我爹的大腿,叫得稀里哗啦。
我爹的眼角一跳一跳的,哪里有耐xing听我喊诉,一把撇开我:“诸葛,拉开她,别让她再丢脸。一个雪北国,就让你们那么láng狈,帝国军的威名都要扫地了,老子怎么能继续躺在湖州?”
我撇着嘴,自己站起来,看看诸葛,看看我爹,心里头不忿:“南宫大将军,我们在这里保家卫国,后面大部队漠视我的命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看到你老人家,我终于明白了。爹,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可以坑自己的女儿的呢,如果我死在这,以后没有人给你老人家解闷,你老人家很开心吗?”
如非我爹在湖州,我也不会猜不到:帝国军的将士是我南宫家提拔的,即使不忠心耿耿,也是有恩于报,是不可能叛变的,唯一的理由就是他们的真正主子,南宫大将军,回来了。
我爹也特狠,看着我独立支撑,都不出来搭救。
南宫大将军笑声如洪钟:“你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不到最重要的关头,怎么知道你自己的能力!”
我反对:“什么能力!我是一个弱女子!”
“南宫家哪里有弱女子!”我爹薄薄的怒气,“不过,老子倒是很挂念丫头你啊。”
我爹终于说一句人话。
我居然有点不适应:“爹,以后别说我不是你的女儿,很伤心啊!”
“是你笨而已。”
“都是女儿的错,不该什么事都学爹的……哎呀!”
我捂着脑门的疼痛。
一路行军辛劳,我爹明明虚弱到只能靠着椅子,却还学人家指点江山、挥洒指挥。他估计了一下形势,也让那些将士下去各就各位。但是,我爹在静观其变,没有下令出兵。
前线传令兵来来回回报告着战况。
虽然我们已经有着稳胜的劲头,不过雪北国的战士也不是软弱之辈,他们只是没有一时间失去了战争的理由。只要威胁到生命,他们还是做出顽qiáng的拼搏,特别是垂死之战。敌人已经没有还击之心,他何必死死纠缠?
我听着传令兵报告,忍不住提醒我爹:“爹,大哥再走下去就深入冰川了。那个地方,崎岖伏险,容易中埋伏。爹,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一下?”
我爹不理会。
过了一阵,我又说:“爹真的不原谅他,不去救他?”
我以为南宫大将军会比较理智得告诉我:不原谅南宫澈。但是我爹仅仅冲出去一句话:“不救!”
我哑然而笑。
明白我爹xing格的人都知道,我爹闹脾气,是因为他说着反话。
我:“他会死。”
“自作自受,不能怨人家。”
我爹的台阶不好下。任谁被最疼爱的儿子在背后捅了一刀,都不会有好心qíng。
我望着远处,渐渐远处的帝国军前线部队,看来南宫澈是已经深入敌人的营地、想把敌人一举赶出国境。南宫澈带兵总是那么身先士卒,生怕人家说他有一丝的懈怠。我同我爹说:“啊呀,爹,来了,被包围了,果然是穷寇莫追。狗急都会跳墙,雪北军队也开始反扑过来。大哥恐怕要被围困了。”
我爹不说话。
他看着远处。
我爹压着帝国军的主力,就好像主妇压着自己的绣荷包。
过了一阵,我爹终于开口:“诸葛。”
诸葛早就准备好了:“是,大将军。”
“去。”
“是。”
我爹看着我的笑意,惹到他了:“看什么看,死丫头!我是怕你二娘担心!” 我爹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是的,是的。”我好笑,“爹,原谅大哥吧,大哥也是别bī的。他想要保存南宫家。”几方bī迫之下,南宫澈死又死不了,唯有背叛才能根除南宫家的威胁。君清瑜说,他选择了南宫家,而不是君家。
“澈儿是蠢材!”
“是啊,他是蠢材!”
“你丫头更加蠢!”我爹盯着我的肚子。
我心里发虚,掩盖一下自己的身子。
我是蠢。为qíng所迷的女人,哪个不是蠢到以为自己就是另外一个人的一切?司徒恩恩,为了我爹还不是甘心冒着帝都名门的耻笑,而坚持要当我爹的小妾,为了我爹丢下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抚养人家的儿子?她蠢吗?她蠢,但是她也赌下了人生最大的幸福!我娘,她不蠢吗?她同君千澜几夕恩爱,换来的还不是十七年的空守?
“别遮遮掩掩,老子还看不出来吗?”我爹清如水、明如镜,“当初我极力反对你同澈儿在一起,是因为你们是兄妹。爹不是没有私心,三个亲生孩子总比两个好,一旦澈儿出事,你也可以独当帝国军。南宫家可以亡,帝国军不能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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