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如làngcháo,平平而送,远处扩散,墙头的帝国军都为之jīng神亢奋,而下面的敌军也纷纷惊讶落马。
头颅的仪容虽然有点扭曲,但是雪北那个亲王的模样还是让人过目不忘。这样的头颅就直接钉在翻滚的旗杆上面。
战争的形势马上扭转过来。雪北国的军队看到他们新王的头颅,顿时如失支柱,大势已去,无心恋战。峡门关关门大开,一支军队由里而出,声势浩大,所向披靡,就好像一把寒山利剑,把雪北国的军队割开撕裂,一点一点碾碎吞没。同样是南宫家的子孙,我带兵如同玩泥沙,而南宫澈那种才叫做打战——勇往直前、毫不犹豫、视死如归。
这一场战胜得理所当然。
是夜,军营的军帐中,胜战凯旋的喧闹中有说有笑,有血有泪。
南宫澈从众将士的环抱当中走到我的案前,直直看着我,柔和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小透。”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我“小透”。
他俊挺消瘦的脸容带着疲惫的苍色,只有那双毓动深静的眼睛深深浅浅,清晰如同山涧的小溪,滤过内心的最深处,顿时让沉睡的一切都苏醒。
兜兜转转,最初的那个人,留到了最后。
我压抑着心头一股没法掩饰的激动,抓起桌子上面的令签,传令下去,冷定地说:“南宫澈,在国家危难期间,你身为帝国军的统领,罔顾军纪,擅离职守,你可知罪?”我声音一落,整个军帐就静悄悄的,大家都看着我们。
南宫澈向前走了一步,惊讶的:“什么?”
我扬起脸,板着脸,拿出大将军的威严:“南宫澈,跪下!”
“小透?”
“来人听令,把南宫澈拉出去打!”我气得眼睛都痛了,南宫澈还当我在开玩笑。
“小透——”
“南宫澈,闭嘴!本将军才是帝国军的大将军,现在本将军才是这里的老大!我才是你们的大将军!”我把令签掷到地上,“你们是不是都要违抗军令?把南宫澈拉出外面,军杖二十!本将军要听见军杖的声音!”
众将军面面相觑。
有人立刻向前劝说:“将军大——。”
我的眼神就把他的话bī出去:“拉出去!”
“……”
没有人动手。
“没有人不动手,是不是都要打板子?”
“是,是,把小南宫将军拉出去,打二十大板。大将军的命令,我们不能不听……”我身边的老军医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讶然看着事态发展的南宫澈就被将士推出去。
老军医一边招呼人:“轻一点,轻一点……”
我:“不能轻打!”
老军医说:“将军大人,等一下打伤了小南宫将军,明天就没有人打战了。”
“你出去!”
老军医得令,立刻出去。
今天我才有当大将军的感觉。
过了一阵子,忽然有士兵走到我的跟前,呼喊着:“不好啦,不好啦,将军大人!小南宫将军身上原来有伤,我们稍微打了两下,他就,就,就——”
“让他去死!”我嘴巴是绝qíng的,但是双腿已经控制不住地冲了出去。
南宫澈哪里是两下板子就死掉的人?不过,看到他趴着凳子上,丝发落下遮盖的脸容都是雪白雪白的,我忽然就相信了:“大哥,大哥!你怎么——身上有伤gān嘛不说!?”
见过蠢人,没有见过像南宫澈那么蠢的人!
南宫澈艰难地仰起脸,看着我,苍白的笑容:“我惹你生气了……你打了我,才能消气……”
我现在哪里管得上生气,我伸出手,不敢揭开他的衣服,看看身边:“军医!”
军医走向前。
南宫澈挡住他了,继续断断续续地说话:“我一直担心你,那天之后,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找过了,找不到你,把山都翻了开来。担心你,你带着一个中毒的人和一个小孩,怕有危险……朝廷又说上战场……那些事qíng都过去了,我心急要把你找回来,解释清楚,给爹道歉……想过不去打战,一直找你,不过,自己既然做了不能原谅的事qíng,还有什么面目见你?爹又是那个样子,如果我不上战场,我就更加不配得到他的原谅……”
我眼泪直接往下掉。
“笨蛋!”我吼了,“当初你为什么不说清楚,我们是一家人,你被他们要挟,难道我们就不帮你?蠢材,害得我伤心那么长时间。告诉我一句,你会死人啊。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认真恨过你,即使有,那也是一刻。我现在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为了我,我不恨你!”
南宫澈□□了一句,握着我的手:“不告诉你,是不想你担心。如果,我会被君清瑜gān掉,如果,你恨着我,如果,我被杀了,起码你不至于为我伤心。恨着我,你还有办法忘记我。”
我真恨不得抽他一个耳光:“你就算死,也是死在战场!哪里有南宫家的子孙是这样被打板子死的,你丢脸不丢脸!不许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你死了,我就,就,就给老明做妾!”
南宫澈突然跳了起来:“你敢!?”说话间,南宫澈居然能站起来。
我眼睛瞪大,神奇地看着他“频死又活过来”的样子,恨得咬牙切齿,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原来都是在耍我的。围观的人都在捂着嘴巴笑。我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说:“给我打二十大板,重重得打,我就在这里数着!”
“小透,重伤是假,但是话是真——”南宫澈拉着我。
我甩开他,再也不会听南宫澈说话了。
他不蠢,只有我蠢。
我忘记了南宫澈早已经成jīng!
我这个大将军相当失败,完全不是南宫澈的对手,他早已经把帝国军牢牢把握在手中。现在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除了我爹。我面子是争了,那天晚上气也消了,二话不说就裹着被子睡觉。
不知道何时,有人靠着我的背后:“挪一点,让我躺一下。”
我嘀咕着:“要躺就一边去!”
“生气?”
“没有”
“还没有消气?”
“……”
“我都受了二十大板。”
“全军营的人护着你。”
“其他人护着我,我只护着你。”
我的心也软化了。
南宫澈抱着我,连同我身上的被子,贴着的热气靠着我的脖子:“我在雪北国。我们军队刚开始到了这里,雪北国的退让躲藏战术,让我觉得事有蹊跷。绝境长城阻挡的不仅仅是外族,还有我们自己。如果雪北不退兵,我们也不可能打到长城外面。军中的qíng况,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军粮,没有得到朝廷的批准,这样就意味着我们只能在长城之外抢夺。这一场战争,不管是对于雪北,还是我们自己,都是损人不利己。兵不血刃,不战而胜,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我承认,我确实有点急功近利,去了雪北国。雪北国也有主战和主和的。我在雪北也偶然听见你的消息,我以为我可以回去,谁知道发生兵变。我就杀了那个人,赶回来。回来的一路也不太顺利,不过,好在你撑过来了。我一直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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