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放手的时候了……
轻轻地,他的双臂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步伐踉跄地往后退,悲怆又绝望地凝视着此生最爱的女人。
宋丹雅忍着泪,扬起清雅的笑花,要他永远记住她的笑容。
“子麒,保重。”
项子麒抿着唇对她颔首,悲伤使他说不出话来,他心一横、牙一咬,毅然决然地转过身离她而去。
望着他僵挺的背影,宋丹雅心生不舍,快步追上,由后抱住他jīng瘦的腰杆。
“子麒,别忘了我,永远都别忘了我有多……恨你。”她爱他、爱他、爱他!
“我不会忘,你也别忘了我恨你,很恨、很恨你……”上天为何要故意捉弄他们俩?倘若她不是宋德生的女儿,他们就无须尝到生离的痛苦。
“好。”她含着泪,点头,雪白小手颤抖地自他的腰杆离开,放他离去。
项子麒往前行,步伐一顿,立于原地好一会儿,不敢回头看她,怕会改变主意。天人jiāo战了好一会儿后,复又向前行。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凝聚于眼眶中的泪这才潸然落下。
永别了,我的爱人……
在她心里,从此以后,不会是天南地北各据一方。
她的心永远属于他,她的人亦然。他是她今生唯一想嫁的男人,除了他,她不会嫁给任何人为妻。
就算是死!你们俩也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爹忿恨时所说的话在她脑海中不停回dàng。
“爹说错了,生时他可以控制不让我们在一块儿,但待我死了,爹要如何控制我的魂魄飞向你?”她的魂魄将回到他身边,继续爱他、守护他。
她带着绝望又美丽的微笑凝望着月光,朱唇轻哼起他们在一起时,她最爱唱的歌谣,风儿牵起了她的发丝,飘dàng。
黯淡的月光下,她的歌声凄然又绝望,而她的人像是濒临破碎的冰晶,随时都会消散瓦解……
第一章
更新时间:2013-04-25 00:52:44 字数:8953
夏夜,月上树梢,于宣武门外的街市,人声鼎沸、鱼ròu飘香,满街尽是各式瓜果凉品、卖杂物的小摊贩,以及算命铺子、江湖郎中与杂戏团等等。围观游玩的人cháo,将京畿的夜点缀得热闹非凡。
吆喝声、招呼声络绎不绝,形形色色的人熙来攘往地满布大街上。
高坐于“龙凤酒楼”的项子麒,将街上qíng景尽收眼底,嘴角讥诮扬起,颓废地把玩掌中的酒壶。
身材结实高壮的项子麒本就长相不俗,只要他出现,不管是男女老幼皆会震慑于他俊美阳刚的外表,他深深吸引着众人的目光,但自从心爱的女子——宋丹雅于出嫁当日投江自尽后,温柔的笑容便自他的唇角隐逸,他的双眸不再神采飞扬,欢笑与喜悦也自此走出他的生命中,他再也感受不到温暖,唯有无尽的冰寒笼罩全身。
然而,变得颓丧失意的项子麒非但不减其个人的吸引力,因颓丧中带有一丝邪气,反而在无形中更增添了几许独特魅力,使得诸多未出阁的姑娘芳心悸悸。
怎奈项子麒心中唯有宋丹雅一人,任凭再风qíng万种、国色天香的女子向他献殷勤,他一概视而不见,丝毫不将对方放在心上,他的无视让众家姑娘除了惋惜还是惋惜。
说到这让项子麒紧紧攒在心口上的宋丹雅,众家姑娘也不知该不该钦羡她?能让英挺的项子麒倾心相待是何其幸运的事,可宋丹雅却芳华早逝。虽然宋家对外宣称宋丹雅乃于出嫁至杭州时不幸染上急症,客死异乡;但却另有一小道耳语,直指宋丹雅是不愿嫁曹谋成为妻,为了不辜负项子麒的一片真心,于是走上绝路。尽管第二种殉qíng说法的可信度,比宋家对外宣称的要来得高,可是因为无法从宋、项两家人的口中得知事实的真相,所以大家伙儿也只能不断私下臆测这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至于男人们则觉得项子麒太傻了,明明有着优越的条件与无从挑剔起的身家背景,为何要单恋一枝花?何况两家还结了仇,只消是脑筋清醒点的人,都会知道该收手回头,而不是一味地往前冲。虽然宋丹雅很不错,但比她更好的女子多得是,何苦执着?
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三妻四妾更是稀松平常之事啊!况且项子麒在兵部神机营身居要职,更是不愁会没有女人,因此项子麒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着实让其他男人无法理解,甚至私下引以为笑话,常拿出来加油添醋,狠狠地嘲笑一番。
不过,旁人的讪笑耳语于项子麒全都无关痛痒,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与丹雅深挚的qíng感,非旁人所能论断。
项子麒百般无聊地睨看着千篇一律地表演着爬竿、七盘舞与过刀门的杂戏团,对于围观的人cháo所发出的鼓噪与惊叹,他只是慵懒地挑了挑眉。不期然地,他想起过去丹雅见到杂戏团的表演时,也和底下的人一样,总觉得处处是惊奇,每项表演皆能博得她灿烂一笑,忆及她的笑容,他的眼神不禁变得温柔,而后又挟带着几丝苦涩。
倘若知道那日她已打定主意寻求一死,他不会转身离去,他会带着她远走高飞,哪怕此举会惹来无穷后患,都不能让她自尘世间消失。如果他再机灵点,她就不会死。
因自己的疏忽与无能,才会造成今日的天人永隔,项子麒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奔向幽泉与她相会。
但是他不能死,因为爹娘已失去了子麟。
他永远都忘不了子麟死去时,爹整个人像是魂不附体般,全然失了平日的jīng神;娘则是以泪洗面,最后伤心地病倒chuáng榻。
好不容易经过时间的调适,爹娘才慢慢走出丧子之痛,假如他想要父母再次倒下,顺如宋德生的意,那他大可自戕,可是他不能那么做,他不能再在父母的心口cha上一刀,所以不论有多痛苦悲伤,都得咬牙撑下去。
关于宋德生,他并未因宋德生是丹雅的父亲而稍具好感,他依然厌恶宋德生,对于宋德生处处找家人的麻烦,也断然无法忍受。他可以接受宋德生针对他一人,就是无法接受宋德生将矛头指向他的其他家人、随时等着抓家中其他人的小辫子。
一想起宋德生,他的脸色就变得yīn沈黯淡。
猛地,下方街市传来的喧哗吵闹声打断他的思绪,原来是下方的杂戏团正在表演飞剑跳丸时,却有三名小流氓过来闹场,硬是要收取保护费。
项子麒饶富兴味地看着正在敲诈杂戏团的三名小流氓,这三名小流氓未曾见过,许是初到京城、尚摸不着头绪,才会不知天高地厚地在这里耍流氓。也好,这三名小流氓的出现,正好让他活络活络好一阵子没能动到的筋骨。
三名小流氓恶声恶气地耍着刀要收取保护费,杂戏团的团主叹了口气看着小流氓。他在“龙凤酒楼”外耍杂戏许久,已久未遇到有人qiáng行收取保护费,这三名小流氓定是外地来的,搞不清楚状况,不晓得酒楼上有个在神机营当统领的爷儿。虽然人们都说项爷是因为满腔怒火无处可发泄,所以遇上有人闹事,总乐得出手代为教训收拾,但在他看来,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项爷可是有侠义心肠的大好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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