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4-24 22:11:24 字数:9143
“墨白山庄”的庄主程墨白,堪称北京最受瞩目的风云人物,几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他是个天生的商人,脑筋灵活慧眼独眼,无怪乎他的生意愈做愈大,触角更遍及水路运输、盐道、钱庄、粮栈、绸缎庄……举凡任何赚钱的行业,都不难发现他涉足的痕迹。
他奉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所以,虽然他稍稍跺跺脚就足以引发大半个商场一阵天摇地动,他依然生活得逍自在赛神仙,吃喝玩乐无一不jīng通。他最擅长挖掘各式各样的人才,适才适所地排到他旗下的行号任事,为他卖命赚钱,供他花费享乐。
程墨白我行我素的大胆行径悖于常qíng令人匪夷所思,一直是人津津乐道的话题。试问普天下谁有他那般胆识,竟敢任用江洋大盗来掌理他四通八达的船舶运输?
他的答案很简单,也符合逻辑——
海盗不分昼夜在恶劣的怒海杀人越货,图的就是丰衣足食,最好身边还能攒几个棺材本儿,免得将来老死落个葬身大海喂鱼的凄凉晚景。程墨白着眼于此,他突发奇想,用厚利重赏招纳这些横眉竖眼、杀人如麻的海盗,好言劝服他们收心收xing为他gān活儿。
放眼四海,有谁比海盗更谙水xingcháo汐?有谁比海盗更了解海盗的出没作息?程墨白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厉害。沿海一带残余的海盗只要瞧见挂着蓝底“程”字旗号的货船,莫不乖乖躲得远远的,不敢稍有觊觎掠夺的念头。
从此,凡是委托他的船运行所包揽承运的货物,一定如期运抵码头。建立起诚信的口碑,自然也抢走不少其它船运行的载货量,生意蒸蒸日上。
程墨白的成功在于敢为人所不敢为,再怎么惊世骇俗之举瞅在他眼皮子底下都变成稀松平常,小事一桩。他可以跟王公贝勒这班皇亲国戚咬文嚼字把酒言欢;同时,也可以放下身段跟杀猪宰羊的贩夫走卒称兄道弟,一块儿蹲在官道旁喝一碗热呼呼的姜汁豆腐脑儿。
这么一个不拘小节的人物,若不想引人侧目简直比登天还难。更何况,他一向不甘寂寞总喜欢呼朋引伴,所到之处或多或少都要惹出一番争议,力能满足他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
他喜欢享乐喜欢美食喜欢美女,说起美女就不能不提及他的心上人——“寻欢楼”里挂头牌的名jì素艳心。
一般人上jì院逛窑子是单枪匹马偷偷摸摸,又是遮扇又是掩袖,就怕一个不小心被熟人遇上;他老兄的作风可就大不同,他秉持“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想法,非得吆喝一大票人马浩浩dàngdàng一同前往,差只差没沿街敲锣打鼓。他出手阔绰动不动就包下整个jì院,包吃包喝包嫖,让一伙人酒足饭饱之际,连思yínyù的念头也一并解决。
他一掷千金面不改色的海派作风,让他大受欢迎。
只是,一般良家妇女对他“好色不厌、猎艳不倦”的纵qíng声色犬马之行径大感不齿。甚至,没有出身书香世家的姑娘肯委身嫁给他,无不将他视为洪水猛shòu,避之唯恐不及。
对于娶妻生子一事,他本人倒是豁达得很,他明白自己是个放làng不羁的làngdàng子,他可不想娶房妻室来牵牵绊绊。
话虽如此,他在京城媒婆眼里依旧是一只腰缠万买的大肥羊,众家媒婆无不鼓动簧舌巧嘴之缠功与他说媒撮合,络绎不绝之盛况差点儿没踩破墨白山庄的门槛。
无奈他老兄兴趣缺缺,每每赏些吃茶钱打发掉,久而久之,自讨没趣的媒婆剃头担子一头热的热度熄了、凉了!程墨白的耳根子才得以清静下来。
不过,他对他的红粉知己素艳心倒是爱若至宝,整天挂在嘴上嘘寒问暖。唯一教人不解的是,他既然那么喜欢素艳心,何以不gān脆派顶花轿迎娶她进门,反而任由她倚身青楼送往迎来?
与人共享他的女人,不像他平日霸气的作风。
莫非,他嫌弃素艳心出身枇杷门巷,身份低微匹配不上他?不!他不是死抱着礼教不放的迂腐人,断然没有门当户对这么俗气的门第观念。
那么,他究竟为什么不迎娶素艳心?无聊透顶的京城人无不煞费心思左猜右想,始终找不到一个说得通、点得透的答案。
盲归正传,墨白娶不娶素艳心,gān卿底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每天都睡到晌午才起chuáng,一边享用丰盛的午膳,一边听取他亲信大总管报告旗下行号的经营状况,这是他一天中最正经最专注的时刻。他脑筋清楚灵活,随时都能揪出容易遭人遗漏的关键点,并且随即提出见解以及改正之道,让他的大总管喷喷称奇,视他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商场奇葩。
撤走了饭莱,吃完香甜多汁的瓜果,他也jiāo办完正事,遂即展开他一天吃喝玩乐的行程。
最近,他疯狂迷上斗蛐蛐儿。
他的蛐蛐儿是百中选一,派有专人负责挑选、训练、喂食,每一只蛐蛐儿都雄壮威武,战斗力十足,其中最教他感到得意的,是一只名叫“求败”的蛐蛐儿。
这只求败所向无敌,每战必胜,程墨白欣喜之余,常常忘qíng地对着它说:
“求败呀求败!名叫求败却始终求败不成。唉!没有对手的日子,真是寂寞呀!”程墨白夸张地胸顿足,让听闻者一下子也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在感慨自己?还是它?
今天,他在一票狐群狗党的簇拥下,欢天喜地的跨进“留园”。
留园系北京城四大酒楼之冠,也是他多产业之一,姑且不提它煨烩出来的美食佳肴令人食指大动,光它的景致就足够教人流连忘返。
留园占地幅员广阔,造山凿池,池内遍植红、白双色莲花,清风徐来,红花白花衬着绿叶翩翩起舞,煞是好看。池畔的六角亭依水而建,专供人品茗赏景;而修茸整齐的糙坪上间或散步着几只悠闲的孔雀,时不时兴起即开屏示人,总会引来阵阵赞叹的欢呼声。
这也就难怪留园天天高朋满座,王公贵胄闲暇时都爱到这儿转悠两圈,品盅香茗打打官腔官调。要不,在酒足饭饱之余,兴致一来也可以移驾至别有dòng天的后园,来一场紧张刺激的斗蛐蛐儿。
程墨白沿途与熟人帅气地作揖寒喧,高大的身影直窜后园……
微风送凉。程墨自走在鹅子石铺砌的小径,老远就竖起耳朵倾听院落里传过来阵阵兴奋的叫阵呐喊声,听得他血脉偾张,摩拳擦掌跃跃yù试,不由得加快脚程。
“咬呀!咬它……咬它……加把劲儿!”
“下注……快下注……下好离手。”
“哗!真厉害……又赢啦!”
一大群人聚拢在老梧桐树下围着石桌,你一言我一语,闹烘烘的……
气派不凡的宁王爷端坐在石桌旁,右手轻捋八字髭,炯炯有神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盯住他的宝贝蛐蛐儿“大红袍”。
大红袍神勇无比,光一个下午已上场大战三个回合,连战皆捷,依旧抖擞着神气活现的长须,斗志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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