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爷吉祥。”程墨白丰神俊朗地出现,一gān闲杂人等自动自发地挪腾出空位给他,他微一颌首,chūn风得意地与宁王爷面对面坐下来。
“程庄主,好久不见啊!”宁王爷微抬眼皮瞅他一眼,随即将关注的眼神重新落回他的大红袍。
“宁王爷的大红袍,果真不同凡响呀!”他笑嘻嘻地说。
“好说!好说!本王听说程庄主手上也有一只了不起的蛐蛐儿?”
“您是说求败吧?”
“……求败?哈!这名字取的真是目中无人啊!”宁王爷语带讥诮地撇撇唇角,颇不以为然地端起茶碗吸一口,围绕在他两旁的人群则爆出一阵讪笑。
“没办法,它战无不胜嘛!赢的次数多到数不清,再也感受不到胜利的喜悦,才想反过来尝尝失败的滋味儿。”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加以解释。
“荒谬。”宁王爷不屑地从鼻孔冷哼出这两个字,心里头恨不得好好教训这个狂妄的后生晚辈一顿,让他收敛收敛傲气,学习什么叫作谦冲为怀。
求败?!
呸!
“不过,我的求败今天可能棋逢敌手了,或许……可以一偿求败的心愿。”他对宁王爷的藐视,丝毫不往心里去。
“程庄主言下之意,是想跟我的大红袍较量高下?”宁王爷拿眼角余光斜睨他一眼。
“如果,宁王爷肯接受挑战的话,晚辈当然求之不得。”他不愠不火地提议,幽邃的眼眸似大海,深不可测。
挑战?!他说的话所采用的词句,根本让宁王爷毫无拒绝之余地;试想,宁王爷若一口回绝,岂不表示自己畏战屈服?
岂有此理!“我的大红袍光是今天下午已经为我赚进千两huáng金,嗯……不如我再加上千两,总计二千两huáng金当赌注,咱们赛一局。”宁王爷被他的话激得脸红脖子粗,气得不惜下重注一搏。
果然,宁王爷的话一说出口,立刻引来围观群众发出“啊!”的惊叹声,大伙儿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二千两huáng金?!寻常百姓奔波一辈子恐怕也挣不到这个数目。
“不不不!赌钱太铜臭太俗气了。”他皱起两道浓眉,故作清高地摇头反对。
“哈!敢qíng程庄主胆怯了?!我的大红袍珍贵无比,绝不做毫无报偿的争斗。”宁王爷这下子更是打从心坎瞧不起程墨白,这桀骜不逊的小辈满口狂言妄语,怎么才稍稍施压,就戳破牛皮?!
“没有彩金,蚰蛐儿斗起来怎会刺激带劲儿呢?!我不赌钱,我赌我的墨白山庄。只要大红袍斗垮我的求败,那么,我就将我的墨白山庄双手奉上,绝不食言。”他慢条斯理地说。
“啊?!”众人闻言,呼出震耳yù聋的喟叹声。
这程墨白莫非得了失心疯?!
墨白山庄是北京城首屈一指的奢华宅邸,素有“小畅chūn园”之雅誉,由此可见其园林之盛之美。没想到墨白竟然不痛不痒,轻率地将它拿来当赌注。
“程庄主豪qíng令本王叹服,只可惜本王的府邸乃先帝爷恩赐,本王万万不能亵渎圣意,将它拿来下注。”
“我不要宁王府。”
“那么……程庄主属意本王拿什么来跟你的墨白山庄赌?”
“一个人。”
“哦?!是谁够分量堪与墨白山庄相提并论?”宁王爷十分纳闷。
既是赌注,两物价值理应相去不远才公平,墨白山庄大兴土木时,上百名工人日以继夜不停施工,费时五年才竣工,耗去白银万万两,此乃京城人众所周知。宁王爷一霎时实在想不出王府里,有谁具有如此高不可攀的非凡身价。
“府上的赫舍里格格。如果,我的求败斗赢大红袍,那么请宁王爷将宝格格的亲事许配给我。”
“啊?!”群众先是一怔,继而一片哗然。
“大胆!”宁王爷闻盲,勃然大怒。这可恶可恨的程墨白,竟敢提出这么唐突无状的要求。
哼!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宁王爷气得chuī胡子瞪眼。宝格格是他搁在心口的宝贝闺女,程墨白这头狂悖的láng妄想叼走?!
呸!作他的chūn秋大梦哩!
“唉!宁王爷,您未赌先怕输,气势上已然差我一大截,我看……算了,咱们就别赌了。”
他大手一摊,淡淡的风凉话激得宁王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是呀!大红袍大概胜算不高,宁王爷才不敢接受挑战”
“可不是么?那墨白山庄价值连城哪!这么划算的赌注,若宁王爷自认胜券在握,哪有放弃的道理呀?”
群众又开始抒发意见,每一字每一句听在倔qiáng好胜的宁王爷耳里,如针扎刺,一张老脸尴尬得险些挂不住,
拿墨白山庄豪赌一房妻室,放眼天下大概也只有程墨白这种半颠半狂的人,才想得出这种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赌注。
“好……本王跟你赌了!”顾颜面的宁王爷牙一咬心一横,决定接受赌局。他仗恃他的大红袍出征至今未曾吃过败仗,若大红袍能一鼓作气再夺下此役,为他拿下令人心羡的墨白山庄,这下子他不但赢得面子更肥了里子。
一举两得的美事,何乐而不为?
“好极了!就请在场诸位充当见证人,如何?”
“好啊。”人群抱着好戏即将开锣的心态,齐声应好。
这种前无古人的旷世赌局,令在场的每个人赌xing大发,都想试试自己的手气,央求从旁“cha花”。当下迅即分成两派,赌大红袍赢的一派自然涌向宁王爷身后摇旗呐喊,赌求败胜的一派全倾向程墨白靠拢助长声势。
众人各拥其主,泾渭分明。
一股隐然成形的肃杀氛围,蠢蠢yù动……
宁王爷、程墨白各自从仆从手中接过jīng致牙雕的蛐蛐儿罐。
两人锐利如鹰隼的眼神互瞄一眼,拔开罐盖——
只见大红袍弹跳蹦出拉开架式,斗志昂扬地鼓着翅膀,发出“唧唧”呜叫,yù以威慑降服对手。
而求败身经百战,自不是省油的灯,它闪着一身棕黑的光泽舞动长须,昂首阔步与对手相互较劲。
众人屏息以待……
大红袍倏忽纵跃凌厉扑向求败,求败还以颜色踢出长着锯齿的qiáng劲后脚爪,一举箝住大红袍;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厮斗激烈,战况空前……
“咬啊!唉!就差那么一点点……”
“再加把劲儿,大红袍!咬它……”
闹烘烘的场面几度失控,将斗蛐蛐儿的紧张刺激,发挥得淋漓尽致。
再激烈再缠斗不休的比赛,终需分晓胜负——求败一个回旋,“喀啦”一声,硬生生咬掉大红袍的后脚爪;大红袍突遭奇袭,一个踉跄重心不稳,仆倒在石桌上苟延残喘……残缺的躯体,一如它黯然的眼神,往日的风光随着它的倒下,全付诸东去的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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