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无一例外沉默了起来。月明楼的头牌是明月,这是通过月明楼内部得知的,故而这个消息本身就存在一定的可疑xing。兼之月明楼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因此月明楼对大众而言是一个摸不着的存在,坊间亦无从得知月明楼的头牌姓甚名谁。
换言之,月明楼想要头牌是谁,那么头牌便是谁。
书玉蓦地蹙了蹙眉,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们说,明月楼的头牌有没有可能不止一个?”
辜尨低头看了她一眼,道:“打着明月的头牌名号,事实上以不同的伶人来招待。”
书玉点点头,回望着辜尨,语气有些小小的兴奋:“不错,从月明楼经营者的角度来看,这种方式确实会给月明楼带来巨大的收益。”
这也解释了为何每一张还原出的明月画像都不相同。
贺子池一击掌:“我怎么没想到!”
贺子峘皱眉:“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我们的搜索范围事实上却增大了。月明楼内的每一个伶人都有可能是明月。”
“不必。”辜尨轻轻扣了扣桌子,“我们要找的明月不在这些画像当中。”
书玉脑中灵光一闪:“不错。”她拿着画像一一比对口授画像人的名单,“这些明月接待的来宾,身份都不够高。”
贺子峘也迅速反应过来:“月明楼统共三十六位伶人,有资格在三楼以上接客的共十三位,除却画像上的九位,还剩下四位。”
贺子池又拿出四幅画像:“就是她们。”
四位青衣正旦,云月、水月、芙月和蕖月。姿态各异,芳妍万种,非先前九张画像中的女子可比。
贺子池有些激动:“那我们先从这四位一一入手?正好我们也是四个人,一人负责攻破一个?”
贺子峘没好气道:“我们是四个人不错,但可惜的是我们这里只有三个脑子。”
诶?贺子池登时委屈得不行。
“四个人逐一攻破太慢了。”辜尨道,“一次便把她们都约下。”
贺子池从委屈中回过神来:“这样是不可以的。按月明楼的规矩,一个人最多只能约两位上等伶人,而且只有被明月接见过的熟客才有点两个伶人的特权。这样的人我们上哪找去?还一次xing得找俩。”
贺子峘思索了一会,道:“我倒是知道一位符合条件的人,而且他恰巧近日就在南京城。”
“谁?”书玉好奇。
贺子峘看了一眼辜尨,答:“韩擎。”
韩擎?书玉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在哪里听过?
“对啊,昨天我在月明楼还见到韩先生了。”贺子池语气微扬,“那么另一个人呢?在我们熟识的人中还有谁被明月接待过,而且这个人这段时间恰巧在南京城?”
一时间,小室内再度陷入沉默。
半晌,辜尨开口了:“我知道一个人。两年前他点过明月的牌子,亦被明月接待,此刻那人就在南京城。”
书玉抬起眼,询问地看向他:“那个人是谁?”
辜尨回望她的眼,静静答道:“我。”
第17章 Chapter07. 云水芙蕖
月明楼,摘星阁。月明之颠破云翳,云翳散处可摘星。
今日摘星阁内出了点小骚乱。原本由一位北方政要订下的小阁竟被外人硬闯了进去。当班的小生却对硬闯之人一筹莫展,不敢拦亦拦不住。
谁让那不速之客是一跺脚整个南京城便抖三抖的韩三郎?黑白两道俱要看他脸色,区区月明楼的小生哪里敢忤逆这位爷?
然而订下摘星阁的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名冠北平、手腕通天的辜先生,谁又敢叫他让出小阁?
可怜的小生抹了一脑门的汗,恨不得再辟出一间小阁好安放这两位爷。
摘星阁内,一身浅灰色长风衣的辜先生慵懒地坐在雕花小案后,一下一下啜着杯盏里的陈年醉花雕,并不理会阁内的骚乱。他的右手边坐着一位年轻人,浅青长衫,深栗色毡帽,举手投足一派世家风流。他的容貌虽隐在帽檐下看不真切,然周身透出的气质与风华竟不输给身畔的辜先生。
再往下首便是近半年来月明楼的常客,贺氏兄弟。
小阁内搭着一方小戏台,台上立着两位水袖长衫的美人。一位娇憨可人似茉莉初绽,一位冷艳清高若雪山孤莲。两位美人俱停了弹唱,静观阁内之变。
依旧是一身黑色竖领便西,韩擎双手cha兜,鹰隼般的眸子透着冷意:“我道谁点去了云月和芙月,原来是辜先生。”
辜尨掀起眼帘看了看韩擎,勾起唇角:“韩先生亦好艳福,有水月和蕖月两位美人作陪。”
韩擎身后,俏然立着的两位盛装伶人可不就是月明楼四大青衣中的水月与蕖月。
“明明我先前已订下了摘星阁,怎的却与辜先生冲撞了?”韩擎的语气半点也不客气。
辜尨淡淡道:“是不是已订下,看看月明楼的待客单不就好了?”
一旁的小生唯唯诺诺,哪里敢把单子拿出来?无论单子上有没有这条记录,总归是要得罪一位爷。
韩擎点了点头:“去把你们的待客单拿过来。”他觑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小生:“还不快去!”
小生瞬间吓软了腿:“是是是……我这就去拿。”说罢忙不迭地往门外跑。
韩擎身后的几位手下亦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不到半柱香时间,小生便拿着待客单小跑了进来。他战战兢兢地双手奉上待客单:“先生您看……”
今日预约下摘星阁的名单中自然不会有韩擎。
“原来是我搞错了。”韩擎微微一愕,“辜先生,先前对不住了。”虽说的是道歉的话语,那姿态和语气却半点服软的意思也无。
辜尨却毫不在意:“无妨。若韩先生不嫌弃,辜某便与韩先生共享这摘星阁,不知韩先生意下如何。”
韩擎朗朗一笑:“辜先生都开口了,韩擎哪里还敢多言。何况云水芙蕖四位美人同台唱曲的qíng景可不多见,托辜先生的福了。”说罢大剌剌地坐在了辜尨与青衫年轻人中间。
一旁的小生险些喜极而泣:“是啊是啊,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两位先生都是好福气,云月过些日子便要离了明月楼嫁作人妇,这可是最后一次登台唱曲了。”
辜尨却似没有听到小生的话,他蹙眉盯着坐在他右手边的韩擎:“屋子里有那么多座位,你挤在这里做什么?”
韩擎浓眉一扬,凉凉回道:“怎么,辜先生这是嫌弃韩擎,不愿与韩擎比邻?”
辜尨挑眉。还真有点嫌弃。谁要跟这地痞坐在一处?他手边的位置从来留给他的老婆。
不过众人都看着,辜尨亦不好发作,只得伸长手臂拉住那青衫人,道:“玉,坐到我这边来。”
谁料青衫人一掌拍掉辜尨的手,清泠泠道:“这里挤得慌,玉怎敢和辜先生比邻,惶恐惶恐。”一边说一边起身往贺子池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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