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和你一样都是中国人。”亚伯说,“她应该是这一届收进来的唯一一位亚裔女xing。哎呀,我的小甜心怎么这么优秀。”
辜尨的眸子深了深:“唯一的亚裔女xing?”
“是的,她的眼睛特别好看,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泰晤士河的小清流。”亚伯趴在chuáng上用拳头锤着柔软的枕头,“没想到亚裔的女孩子这么可口,就像……”
头脑简单的生物系学生思索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比喻。
“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羊羔!”
然而下一秒,亚伯便听到他亲爱的室友用无比yīn森的语气对他说了一句话。
“是么?你若想打那只小羊羔的主意,小心我拧断你的脖子。”
第212章 chapter07. 酒会重逢
天有些yīn,飘摇地落下小雨来, 伦敦的暮chūn比之南京的冬日还要叫人觉得冰冷难耐。
街道上行人皆行色匆匆, 只有一位穿着灰色长风衣的男人走得不紧不慢。他撑着一把黑色的直筒伞, 戴着软呢帽, 周身的气质凉薄而冷清。
男人停在了一扇黑色的铁门前。
铁门边的墙上挂着门牌:查理十字街154号,圣马丁疗养院。
男人向看门人递了文件,很快得到了同行的许可。他穿过铁门,经由后花园来到了一幢小楼前。
“阎先生,您今日来得正好, 老先生今日jīng神状态很不错。”领路的亚裔修女道。
阎崶点了点头,跟在修女身后步入了小楼, 直行到楼上的一间单人疗养室。
疗养室内半拉了帘子, 以防雨丝撒到chuáng上的老人。
那老人听见门边的动静,下意识转过头来, 在看到阎崶的刹那,浑浊的瞳孔微微一凝。
善解人意的修女关上门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父亲。”阎崶站在窗子与chuáng之间, 挡住了外头的凉风和细雨。
老人半阖着眼, 并不说话。
“听说您今日jīng神不错。”阎崶垂头。
老人掀起眼皮看了年轻人一眼:“如果今日你没来, 我的jīng神头应该会更好。”
阎崶顿了顿。他向来不擅长处理人与人间的qíng绪。
“你跟着老谢, 学到不少东西吧。”老人忽而道。
阎崶答:“老师不藏私,对我很好, 我受益良多。”
“所以你只记得你的老师, 早就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了?”
“不敢。”
“不敢?”老人冷哼, “你一年来的次数我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你平白把我安排在这里难道是怕我阻了你的仕途?”
阎崶蹙眉:“您的病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最好的控制。”为了老父的病,他四处奔波,用尽关系才联系到了现在这位英籍主治医师,于是马不停蹄地将父亲送到了圣马丁。
一晃便是三年。
“哪怕我三年前死在了故土,也好过现在独自一人在异乡!”老人qíng绪激动,“就算我延长了五年的寿命,这五年里的快活时光也抵不上过去的一天。你这样,比让我早早地死了还要受罪!”
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阎崶慌乱起来:“对不起……我……我会常来看你。”可是这个承诺太单薄,隔着重洋的两个大洲,来回便要数日,更遑论他正处在提拔的阶段,很难抽出时间。
此番他向谢知远提议来伦敦,其实存了私心——他想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在伦敦待得长一些,好陪伴他的老父。
“我会在这待上几个月。”他说,“过去三年欠缺的,我会慢慢补回来。”所以请您保重身体,给我一个尽孝的机会。只有人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老人的qíng绪慢慢地稳定了下来,他看向chuáng边的儿子:“这几年,你可娶妻了?”
阎崶一时有些尴尬:“不曾。若我有了心仪之人,一定会带来给您看看。”
“别磨蹭了。”老人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趁我还活着,把你的媳妇儿领过来给我瞅瞅。”
阎崶僵在原处,难得地手足无措起来。
父亲说的话,自然应受到足够的重视。可是,他能从哪里变出个媳妇儿来?
忽然,他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人影。
谭书玉。
如今正经往这个方向发展的,大概也就这一位了,虽然目前他对她半分兴趣也没有。
“父亲。”阎崶忽然问,“您还记得去年的那位护工吗?”
老人一愣:“哪个?”
“她是院长安排的护工,一直照顾您起居,并写信给我汇报您的身体状况。”
老人想起来了:“是她啊,那个姑娘不错,我很喜欢她。可惜她两个月前就离开了。你们连面都没见过,你问这个gān什么?”
阎崶顿了顿,继而道:“她……她在去年圣诞节给我寄了一封信,我因执行任务而没有收到。等我收到的时候,已经是今年二月了。”
“我欠她一封回信。”阎崶说。
“那个小姑娘啊。”老人忽而笑了,“你大概是找不到了。”
阎崶微不可查地僵了僵。
“她是义工,没有与圣马丁签署合同,自然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和地址。她离开前告诉我,她要去追求学业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她倒一次也没有向我询问你的qíng况。你想知道她的事qíng吗?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不过也不多。”
在老人的注视下,阎崶淡漠地摇了摇头:“不了。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您。”
他刚行至门边,便听到身后老人意味深长道:“小子,喜欢什么东西没啥不好意思。你若依着与你母亲一样优柔寡断的xing子一拖再拖,等你哪天开悟了,一定会后悔。”
阎崶只微微停顿了脚步,继而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阖上,屋内又恢复了宁静,只余飘飞的窗帘卷入几点雨花。
***
这几日新生酒会,书玉觉得很是纳闷。
为什么那个傻兮兮的单细胞生物亚伯,这几次见着她都仿佛见了鬼,缩着脖子就跑呢?
谁说女人善变,明明最善变的是男人!
书玉闷声闷气地灌了一口白兰地,呛得一阵小咳嗽。
忽然有人将她手中的酒杯抽了出来。她呆了呆,以为又是玛丽,谁知抬头的刹那眼帘里印入了个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年轻的亚裔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小西装,微笑地看着她。他的手正托着她的酒杯,酒杯里的酒液晃晃悠悠,恍若那日huáng昏的游轮,他冲她遥遥举杯,酒瓶里dàng漾的液体欢快又生动。
“辜?”她下意识喊出了声。
他不再穿着那身粗糙的工装,jīng致的西装衬得他优雅而高贵。他的胡子渣剃了个gān净,整张脸不再慵懒而粗犷,刀削般的五官很完美地展现了出来,显得年轻而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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