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尨的眉峰微不可查地一挑,并不接话。
阎崶倒是开口了:“他很好。”
很好?书玉有些怀疑。但阎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质疑。
阎崶难得地又解释了几句:“他很机灵,没有受伤。此刻,他应该在享福。”
书玉扯了扯嘴角。贺子池现在在享福?若当真如此,她要把他的皮给扒下来当桌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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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里外的寝室内,坐在chuáng沿的贺子池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已无暇无思考到底是受凉感冒还是有人在背地里碎碎念他。此刻,他的全部jīng力都放在如何与嘴上的胶带及捆在身上的绳子作斗争。
“呜呜呜……”他一边蹬着腿,一边绝望地打量着卧室的布景。
红艳艳的小室,各个角落见fèngcha针地挂满了蕾丝和小吊坠。当中一张圆桌是西洋作派,桌上和椅上盖着厚厚的蕾丝垫。
他再看身上的衣服,瞬间羞愤yù死。这种有穿还不如不穿的娘们一样的衣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个冒着阎崶旨意把他领到这里的老女人到底是哪来的老妖怪?
突然,房门霍地被踹开了。一个着骑装的女子风尘仆仆地大步踏入室来。
她的面庞带着被太阳晒过的健康红晕,一双眼顾盼神飞,在接触到chuáng上的贺子池时明显愣了愣。
从看见那女子的第一眼,贺子池就停止了蹬腿。
他在内心咆哮——卧槽!为什么是邱萍萍?!为什么是那个母夜叉啊?!为什么为什么……
“小艾!”邱萍萍扬声叫道,“不是说会送来个好点的货色吗?怎么送来一只弱jī一样的娘娘腔?”
门外的小丫鬟答:“嬷嬷说这只是个雏呢,而且白白净净,姑娘肯定喜欢。”
雏……白净……喜欢……
贺子池脑中一根筋险些断裂。
书玉!书玉你在哪里啊快来救救我!呜……
邱萍萍搬了张凳子,下巴搁在靠背上倒坐着,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贺子池。
一边打量一边抱怨:“怎么看上去傻里吧唧的。”
说罢伸出一只手钳住贺子池的下巴,左右摆弄了几下:“长得倒不错。”
贺子池吓得呜呜呜直叫,原本静止下来的腿又开始乱蹬。
邱萍萍不耐烦:“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女人还扭捏?让你伺候本姑娘是你的福气,懂?”
贺子池挣不脱邱萍萍的手,眼里快要冒出火来。
邱萍萍却笑了:“哟,倒是个烈xing的小倌。”
你才小倌,你全家都是小倌!贺子池呜呜呜直叫,恨不得喷邱萍萍一脸口水。
“不过,”邱萍萍笑得邪佞,“本姑娘就喜欢脾xing烈的美人。“
吧嗒。贺子池脑中那根筋彻底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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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阁。
“大人,夜猫折了。”着满人服饰的小厮恭恭敬敬地立在窗边。
宽袍长袖的男人背对着chuáng负手而立,专注地看着墙上的两幅画。
“知道了。”他淡淡道。
“另外半幅地图被北平辜尨和阎王截下来了。”小厮又道。
他摆摆手:“无妨。”
夕阳的光打在墙面上,给墙上的画镶上了淡淡的光影。
一幅是线条错综复杂的地图,一幅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半身像。
画中的女子眉目如画,气质温婉,着一身满人的宽袖旗袍,静静望着虚空处的某一点。
他却望着那女子,良久不曾移眼。
“大人,”小厮忍不住开口,“什么时候迎嘉穗格格回来?”
他默了默,道:“快了。”
第45章 Chapter19. 尾声
近日南京警界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某位张姓警司因多次恶意泄露机密被拘, 并于拘留第二夜自尽于狱中。
虽然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被上面压了下来, 但大街小巷,酒楼茶馆都在秘密地jiāo头接耳这件所谓秘闻。
“你知道吗?张太太一听说张警司死在牢里, 二话不说上吊自尽了。”
“张警司府上收了十六七房姨太太,一听张警司被抓, 统统卷了细软跑没了影。”
“啧啧,果然是原配见真qíng。”
书玉坐在靠窗处,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茶。耳边是茶客聒噪的议论声。明明半点没见过整件事qíng的始末,却说得好似真刀实枪地经历过。
忽然, 邻桌有人神秘兮兮地说:“我看那张太太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们可知道,她曾经设计过府里的姨太太。”
众人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那人得意道:“张警司的十七姨太太美若天仙,张太太嫉恨很久了。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张太太趁十七姨太一个人在巷子里遛鸟,叫两个片警□□了十七姨太。”
“嗬——”众人惊悚地骤起眉头, 眼中的好奇之色却更重。
那人接着道:“你们不知道那qíng形有多惨吶, 两个片警本就是混混出身,喝过酒后更是混, 硬是折腾到了天光, 把那娇滴滴的十七姨太给弄死了。”
众人噫了一声。
“当时我打更经过,就躲在那条巷子的木头桩子后,就看到那十七姨太光着身子躺在地上,像一条刚生过崽的母狗。我等那俩混球走了后, 过去一看, 吓得我哟, 她浑身没几块好皮,连肠子都出来了……”那人说着便打了个寒噤。
又有人接话:“我在屋子里也听见十七姨太的尖叫了。那叫声惨的啊……”
“我也听到了。叫到后半宿,连嗓子都裂了。”
一片唏嘘中,有人说:“那十七姨太也是个不检点的,大半夜一个人跑到外头溜什么鸟?”
有几人附和。
那人继续道:“不过,奇的是,又过了几日,那两个片警就死在了那条巷子里。真是善恶有报。”
书玉不想再听。
明明有那么多人或听或睹了那幕惨剧,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向叶猫儿施以援手。
如今,那隔着墙根听来的一星半点倒成了绝好的谈资。
俱是淡漠看客。
她忽然很想回家,想家里那位斯文败类,于是丢下钱银便往家走。
踏入房门,一眼便瞥见辜尨悠闲地坐在开败的西府海棠下,一下一下地晃着摇椅。
她躺上去和他挤在一起。当初订做摇椅的时候便算好要能同时容下两人。
“去哪了?”他把她揽到怀里。
她调整了脖子,找了个最舒服的角度:“随便逛了逛。在茶馆里遇见一些碎嘴的看客,听得我心烦。”
他抚了抚她的发:“何必与那些人计较,兴许下一次,他们也会成为被碎嘴的人。”
她开怀地笑了:“对,风水轮流转。”半晌她又问:“那半幅地图解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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