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枕边那人哼了一声,似乎极为不悦。看来他回来的时候已听说程家大少爷跪在自家门口求了自己的老婆大半宿。
她悻悻地闭了嘴,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个月后,程瑜就被放了出来。
书玉想,辜尨到底是手下留qíng了。
程老板后来似乎重病一场,掉了半条命。程家小姐被放出来后竟痴痴傻傻起来,也不知在牢里经历了什么。
一场绵长的大雨后,程家人从青河镇消失了。
书玉渐渐收回思绪,一抬头发现他们已走到阿姆的老屋前。老屋已被烧成灰烬,那里的土地上青糙丛丛。老屋旁的那棵老槐树还在。她不由得想起初来青河镇的那三个月的每一夜,树下一直有人安静地站着,不知疲倦地守着她。
其实,她是知道的。夜深人静时,她会趴在黑黝黝的窗口,偷偷看树下的他。一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已晨光熹微,树下的人早已走了。每一夜,她在窗里,他在窗外,她喜滋滋地看着他,偶尔也会心疼。
想着想着,书玉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捅捅身边的男人:“你知不知道诶,其实每天晚上我都在窗里看着你呢。”
辜尨看她笑得贼兮兮,不由捏了捏她的鼻子,无奈道:“我怎么不知道,老木窗打开的声音那么响,你以为我是聋子吗。不过啊,你真是狠心,看我在你窗下站了三个月,也不知道请我进屋。”
她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
他好笑地搂着她,唉,他笨笨的小妻子啊,不知要让他cao多少心。
“喂,”她忽然正色:“以后我不跑了。”
“哦?为什么?”这么快就觉悟了?
“因为,一个人跑好没意思。”她皱皱鼻子。
“嗯,所以以后乖乖待在我身边,好不好?”他揽紧了他的小妻子。
夕阳渐渐沉下山峦。
余晖在青石板路上投下长长的光影,长得仿佛一辈子。
——《青河镇》完——
第二个故事·戏子楼
第11章 Chapter01. 南京来信
暮chūn时节,青河镇依旧带着冬日里泠泠的冷,却因几场小雨,化开了连绵的yīn兀。
雨后初霁,书玉挑开帘子,抱着几本国小语文书从屋子里走出来。迎面走来一位眉目慈善的长衫老者,笑看书玉道:“谭老师,这个班可好带?”
身后的屋子里依旧满是孩子们嬉笑玩闹的声音,书玉淡淡一笑:“好带,再没有比这些孩子更可爱的学生。”
镇子里的孩子多贫寒,却也独独拥有城市孩子没有的质朴和纯真。
“谭老师费心了。”老者由衷道,“代我感谢辜先生。若没有他,这些孩子便没有地方上学了。”说罢冲书玉鞠了一躬。
书玉连忙扶住他的胳膊:“林老,您这一礼,玉当真受不起。”少不受长者礼,更何况是这样一位德高望重、心系家国的老一辈知识分子。
“谭老师——”远远传来门卫阿伯的声音,“接你的人来咯!”
那声音一叹三转,比巷子里吆喝叫卖的调子还要生动几分。
林老微微一笑:“下课了,你先走吧。”
那一副了然并几分促狭的神色尽入书玉眼底,生生令她红了脸。
正说话间,便见小院的门廊处走进一个人来。
那人身材颀长,一身黑色长直风衣并一顶羊毛礼帽,周身浮动的冷冽气息与这方小院格格不入。却在抬头看向书玉和林老所站的方向时柔软了面部轮廓,一时冷意尽敛,疏离俱散。
书玉与林老道了别,轻轻巧巧向那人走去。快到门廊时,她不禁加快了步伐,怎奈被湿滑的泥土一带,险要摔倒。
这一跌却跌入了一个厚实的怀抱。
耳边响起那人带着笑意的喟叹:“这样急不可耐的投怀送抱,实在让我受宠若惊。”
书玉柳眉一挑,反唇相讥:“这样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实在——”顿了顿,不开口了。
“实在什么?”他饶有兴致地问。
她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继而一本正经道:“实在让我喜欢得紧。”
他收紧了扣在她腰上的手,朗声大笑。
她亦忍俊不禁,弯了唇角。突然想起身后林老还看着,她连忙去扳腰间的手,急道:“诶诶诶,快放手,影响不好。”
“怕什么?”他懒懒开口。
她下意识回头,屋外已不见林老的身影。然而,屋子的窗户上却挤挤挨挨着好几个小脑袋,一对对扑闪扑闪的小眼睛好奇地盯着门廊处相拥的二人。
她嘤咛一声,彻底把头埋进了他的风衣里。
“你毁我师德。”她咬牙切齿。
“回去任你罚。”他虚心接受。
甫一回到宅子,便听门房处的杨叔道:“先生,有你的信。”
书玉好奇,接过一看,是南京的邮戳。她抬眼看了看辜尨,神色复杂。
辜尨拆开信,三两下便阅完。他看向她:“子峘要我速至南京。”
她张了张嘴,最终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偷来的小半年清闲,果然还是到了头。
“我也去。”她说。
“不行。”他皱眉,“好好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当夜,他百般缠绵,她节节败退。
她微喘着缩进他怀里,吻他的下巴:“你想要累死我吗?”今夜他比以往半年来都要热qíng,烧得她快要昏死过去。
他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又伸手拖过被褥盖住她的背。chūn寒料峭,她身子骨弱却又总对季节变换粗枝大叶,他最大的烦恼就是如何护她一冬一chūn不受伤寒侵袭。
“这便累了?”他轻笑,手指却不怀好意地描摹着她背部的轮廓,“明日我便要动身去南京,让你好好陪我一夜还这么多话。”
她的心软了软,嘴上却不依不饶:“带我去不好吗?带我去,我便可以夜夜陪着你。”qíng话自然而然脱口而出,她不禁红了脸。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怀里的粉面桃花的女人,低头便吻上她的眼睑:“不好。你这样笨手笨脚,除了给我拖后腿还会做什么?”
他使尽千般手段才令她从那个旋涡中脱身,又怎能把她再带回去?他的女人,不必cao心国家诸事,只须坐在一方静谧庭院做她想做之事,外面的天自有他来撑。
“你小看我!”她忿忿。他依然在她的身体里,她赌气地一点一点想要抽离,谁知这一番动作却令他的眼眸更加幽深。
好不容易熄了的火又重新燃了起来,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轻叹:“我哪里敢小看你?”
总能牵动他qíng绪的人吶,他护在手心里珍之重之都来不及,哪里敢小看?
晨光熹微间,她便听到枕边人的响动。她要坐起身来,却被他阻住:“再睡一会。”
她不依,披索着一件单衣便要起来帮他穿衣。每一次缠绵过后,总是他替她穿衣;每一次他要远行,总是她替他打点行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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