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些深了,她们打算抄近路,途中经过一处陋巷,却被一伙人给盯上了。
那是群游手好闲的làngdàng子弟,从这双美人出街开始,他们便默默尾随着,此时见她们拐进了偏僻的小巷,自然是喜上眉梢,立马准备出手。
只见他们兵分两路,一前一后将两位姑娘堵在巷子里,云檀是一点都不怕的,她见识过花嘉的身手,这种小角色对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果然,花嘉捋起了袖子,从腰带里抽出一把小刀,口中大骂一句,“直娘贼!”便径直冲了上去。
这句‘直娘贼’让云檀差点当场大笑出来,花嘉前些日子受够了闷气,此时尽数宣泄了出来,她不负云檀所望,脚下生风,动如脱兔,小刀挥舞得银光闪闪,三下五除二便将一帮没用的làngdàng子弟打得七零八落,连连哀嚎。
“痛快!”
花嘉收回小刀,拍了拍手,整个人都扬眉吐气了。
“花嘉,”云檀走到她身边问,“你知道直娘贼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但我听人骂过,”花嘉非常认真地回答,“这是一种很厉害的骂人话,对吗?”
云檀凑到她耳边解释了几句,花嘉登时面红耳赤,连连啐道,“呸呸,往后我再也不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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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深夜,一阵急雨裹挟着闪电打破了郊外的宁静,冷风呼啸着掠过无垠的平原,雨水洒遍了树梢,一阵马蹄声淹没在电闪雷鸣之中。
五个骑手顶风冒雨,策马从田野上奔驰而过,向着一片黑绿的树林进发。
闻澈在上隽的画舫上得到了花珍珠的消息,次日便动身出发前往文安了。
此行他甚是低调,只带了四个随从,今夜大家皆是戎装加身,胄甲外披着防雨的蓑衣,头上戴着斗笠,迎着密密麻麻的雨珠向南奔驰。
如果闻澈猜得没错,花珍珠是搭上了云檀的顺风车一路往文安去了,他希望她们能平安的到达文安,好让他的计划顺利执行。
花珍珠是个天真的异族少女,身上有一股奋不顾身的执着劲儿,为了救父亲兄弟,她会排除万难,用她当诱饵是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儿,野心勃勃的军官不由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闻澈很庆幸自己听了上颢的话,没有对这个小姑娘手下留qíng,果然做大事的人都是不择手段的,管他是男是女,只要能利用,就一定要把他的价值榨gān。
想当初,闻澈从牢狱里买下花珍珠时,根本没那么多盘算,他买她一来是因为她的长相有点意思;二来他怀疑杨刺史死得没那么简单。
后来,孟莱族的事务打乱了他的节奏,他无暇调查杨刺史的死因,却也一直铭记在心,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杨刺史不过是一个酒ròu朋友,查清他的死因给他带来的好处远不及铲除孟莱族来得多。
五名骑手冒着大雨,驰出密林,来到一座山村。
闻澈在村口勒停了马匹,带着手下牵着马徒步而行,他们找了一户人家,想要借他们的茅屋住一宿。
这户人家的主人很好说话,三言两语便让他们进屋了。
五个人坐在堆满柴火稻糙的木屋里避雨,女主人替他们生了盆火,又好心地送了些热水来,有个随从见她生得有几分姿色,瞪着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瞅着她,闻澈伸出手去在他天灵盖上打了一巴掌,他这才收回了目光,规规矩矩地坐在火边。
夜深人静,山村里时不时传来犬吠,风孜孜不倦地呼啸狂吼,大雨瓢泼,雨滴宛如击鼓一般落在屋顶上,天边划过一道道闪电,引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响雷。
赶夜路的人烤暖了身子,很快就生出了睡意,大家各自找了一处gān净的地儿和衣而卧,鼾声很快便此起彼伏地传了出来。
闻澈没有睡意,他靠在糙堆上,独自一人看着盆里的炭火。
窗外风雨jiāo加,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那可能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个夜晚,可惜他当时没有领悟。
那大概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只有十五岁,而让他魂牵梦萦的温抚音正值二八年华。
犹记得出事那天,温家大夫人带着几个女儿去姑母家探亲,他作为仆从一路随行,途中不幸也遇到了这样的bào风雨。
有一匹马儿受雷声惊吓,失了控,拉着马车往山崖的方向狂奔。
马车里坐着的人正是温家三小姐温抚音,所有的仆从都惊慌不知所措,尖叫着左右避让,唯独他二话不说,骑上一匹马紧追上去。
马车迎着风雨冲到了悬崖,车轮不住地打滑,顷刻之间便一个侧翻掉了下去,他骑着马赶到,却已来不及阻止,只能从马上跳起来,飞身扑向车舫,与它一起坠落悬崖。
幸运的是,悬崖底下有一处山坡缓冲,车厢摔得七零八落,他被甩出去,顺着山坡往下滚,大雨模糊了他的视线,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被一截树桩缓住了冲势,又及时抓住了一块石头,才算是停了下来。
他记得自己当时摔得满身满脸的泥污,每一层衣衫都被大雨淋得湿透,但他根本顾不上自己,一站起来便四下张望,大喊三小姐的名字。
温抚音的运气很好,她从车厢里摔出去的时候,恰巧落在一棵树上,衣裙被树枝勾住,将她挂住了,没有掉下山坡。
闻澈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想法子从树上往下爬,见这少年人出现,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便感到无比欣慰——这荒郊野岭的,有个人陪怎么着也比一个人求生来得好。
“你怎么也掉下来了?有没有受伤?”她踩在树枝上,背靠树gān,大声问道。
“没有,没有受伤,”那是他第一次跟她说话,紧张地双手直冒冷汗,“我想拦住你的马车,但没做到,就跟你一块儿掉下来了。”
“对不住,连累你了。”温抚音冲他笑了笑,开始慢慢地往下爬。
闻澈站在树下小心翼翼地候着她,树不算太高,但若跌下来定也摔得不轻,温抚音有些胆怯,举步维艰,闻澈很想爬上去将她抱下来,但这不合礼数,他只能耐下xing子等待。
未过多时,温家三小姐就证明了自己毫无爬树的天分,她一脚踩空,直直地摔了下来,闻澈早有准备,立刻冲上去接住了她。
她落在他怀里,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闻澈不由晃了晃神,他低头看她,发现自己身上的泥污弄脏了她洁白的绢花裙。
这些娇贵的官家小姐最爱gān净,他突然感到一阵窘迫,如果温抚音当时一把将他推开,然后满脸嫌弃地躲到一边,闻澈对她的倾慕之qíng就会瞬间dàng然无存,可她偏偏没有那么做。
“你没事吧?我有没有砸伤你?”
这是她回神后说的第一句话,几乎发于本能 。
“你没那么重,不至于砸伤我。”少年腼腆地笑了笑,将她放了下来。
风还是很大,雨依然很急,乌云遮蔽了星月,夜色变得更黑了,温抚音用衣袖轻轻擦拭着额头和脸颊,在如此láng狈的境况下,她的动作依然很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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