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像,今日在茶楼,他分明是冲着我来的,你们只要别惹事生非,他一定不会留意,”云檀思索道,“但他非要咱们同行,到底是何目的,我也说不清楚。”
“我想想,你从前是不是跟他有过节?”花嘉也跟着她冥思苦想。
“没有。”
“那……就是你夫君跟他有过节?”
“也不会,我夫君跟他完全不是一路人。”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异族少女垂头丧气地坐在桌边,单手托着下巴,苦恼地瞅着云檀。
云檀也为这突发事件烦恼不已,两人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一时毫无头绪。
事实上,于瑾的目的说简单很简单,说复杂也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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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皇城里有那么一班浮làng子弟,终日游手好闲,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他们都出身名门,家境殷实,常常聚众作乐,不是上赌馆一掷千金,便是上jì/院抱着女人,狂喝滥饮。
这帮年轻人虽然纨绔不羁,可同时也各怀才具,有些下笔成文,有些出口成章,可惜却拥有共同的劣xing,便是好逸恶劳,他们终日沉湎享受,到处沾花惹糙,追求刺激。
于是斐然的文采成了yín词艳曲的点缀,雄辩的口才成了cha科打诨的佐料,他们全身的jīng力都用在了邪门歪道上,直到bī不得已才会用功,临时抱一抱佛脚。
于瑾和文相之子文沐粼便是其中之一。
由于他们二人家世富裕,相貌也不俗,即使沾染了恶习也照样受人欢迎,两人到处拈花惹糙,而姑娘们总是轻易地中招,让他们的自信心日益膨胀。
有一日,正如于瑾所说,他与文沐粼去城郊的遥玦山庄游玩,那座山庄风月无边,久负盛名,而它的女主人,也就是白家小寡妇亦是美名远扬。
于瑾听说,她是个妖媚的女人,唯利是图,见钱眼开,一心要勾引贵游子弟,以作进阶之道,传闻中上家将军就是去遥玦山庄游览的时候,被这小寡妇勾搭上的。
当时,他和文沐粼远远望见云檀,发现她的确有几分姿色,心中便萌生一计。
原来于瑾好赌,在赌馆里欠下好几百两银子,气得他老爹当场发了心病,直接断了他的财源,他不得不向文沐粼借了五百两银子还债。
文沐粼当时跟于瑾打了个赌,看谁能先拿下那个白家小寡妇,如果于瑾赢了,他欠文沐粼的五百两银子便不用还了;若他输了,不仅要还钱,还要把家里那株价格高昂的红珊瑚也送给文沐粼。
两人当场便定下了赌约。
于瑾望着风景如画的山庄,又眺望了几眼远处的美人,忽然生了一个念头——如果他能拿下这白家小寡妇,一定要娶她为妻,她这么富裕,到时候整个山庄都是他的,他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还有谁能限制他?
至于云檀愿不愿意,他猜她一定是愿意的。
这个女人勾引权贵不就是想要名分吗?
上颢不给她名分,他可以给,他的家世虽比不得上家,却也拿得出手啊!
于瑾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开始未雨绸缪,而文沐粼近来正为醉风楼的花魁倾倒,他一向自视甚高,根本没把于瑾放在眼里,照旧笃定地出入风月场所,哪里晓得于瑾会在去文安的路上遇到云檀?
对于于瑾的目的,云檀是一无所知的,她知道自己的名声向来不好,却怎么也想不到还有人会打这样的主意。
花嘉与云檀满面愁容,她们连晚膳也没心思用了,坐在客房里吃了些水果点心果腹。
“我总觉得明天会有麻烦,”花嘉心不在焉地吃完了一个梨,“我的感觉向来很准。”
“有麻烦来也没办法,”云檀要比她镇定许多,“对了,有些事我要提前教好你。”
“什么事?”
“你的行为举止。”
话音刚落,云檀便起身从花嘉的细软里取出一套月白色的裙裳,让她换上。
两人一路行来,途经成衣铺子,花嘉便顺手买了几套衣裳,云檀原以为异族姑娘都爱些大红大绿的颜色,想不到花嘉的品味倒很脱俗,买的衣衫都浅浅淡淡的,格外斯文。
“你是外族人,从小大大咧咧惯了,除了长相,举止一点都不像闺阁女子,”云檀一脸正色道,“明日有外人在场,你切记不可露馅,走路的时候要慢,步子要小,做任何动作幅度都不能太大,看男人的时候不要直视,要斜斜地瞟……”
“好的。”花嘉开始按她的话做。
“是斜斜的瞟,不是斜视……”
“好的……”
“笑得时候嘴张太大了,嘴唇要抿住。”
“好……”
“头低低一些,别伸着脖子左顾右盼。”
“好嘞……”
“吃东西的时候小口咬,别一大口咬得汁水乱溅……”
“好……”
“嗯……”
……
经过夜里的训练,花嘉于次日清晨迎来了验收成果的时刻。
云檀在出门前又叮嘱了花嘉几句,花嘉谨记在心。
于瑾小公子待人热qíng又周到,她们乘上了他的双套高蓬马车一路往江边去了。
码头上凄清无人,果然如于瑾所言,船家们都歇业了,只见船只进港,不见船只出港,原本山明水秀的淮江因为战乱而蒙上了一层yīn翳,隔岸葱茏的花糙尽数颓败,连绵的山峰也不见苍翠。
一行人随着于瑾在江边等候了一会儿,另一位高冠丽服的男子也乘着驷马高车来到了码头边。
此人便是于瑾的表兄,也就是新上任的文安太守。
他姓景,名昆,与表弟矮小秀美的生相不同,他的相貌平平,但个子颇高,身材魁梧挺拔,琵琶腿,车轴身,有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武夫派头。
花嘉一看到这个人便浑身不舒服,一来他高大的身材让她觉得压迫力十足;二来这个人的面相不善,他的嘴唇平而薄,嘴角略微向下垂,花嘉听族里的老人说过,嘴角下垂的人xingqíng残忍,如若遇见,定要敬而远之。
出神间,于瑾已为他们互相引见了一番,云檀冲那景昆欠身施了一礼,花嘉也立刻装模作样地屈膝一拜。
“于公子,您的表兄是否从过军?”她听见云檀轻轻问道。
“当然,表兄原是雍州轻车校尉,勇冠三军,英明过人,”于瑾得意洋洋地回答,“这不,文相慧眼识珠,将他提拔为文安太守,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云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花嘉紧紧跟在她身边,上船前,她谨慎地抓住了云檀,“你确定要跟他们上船?”
云檀点了点头,“按这qíng形看,只有他们的船会去文安,咱们若不跟去,这回就算白跑一趟了。”
花嘉颔首,她回头看了看两位人高马大的表兄,心里稍稍安稳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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