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地从白天等到黑夜,少女大病初愈,体力不济,太阳刚落山,她便熬忍不住,径直返回木屋,倒在chuáng上睡觉了。
她没睡多久便被一阵嘈杂的叫嚷声吵醒,似乎有很多人闯进了这处园林,她听见了成年男子的吼叫,还有稚弱少女的哭泣和哀求声。
过了一会儿,门被人砰地一声推开,杏桃面无人色地冲了进来。
“完了完了!这是十恶鬼的寨子,我爹娘把我卖了!咱们这回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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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闻澈正在从文安前往絮州的途中,他趁着天黑,找了家客栈打尖。
天很冷,细雨夹杂着小雪在窗外飞,闻澈一个人在角落里喝酒吃菜,他发现随着年纪上去,自己越来越喜欢踽踽独行。
客栈老板娘生得美艳风骚,她款摆着腰肢穿行在一桌桌酒席间,客人们大声说着粗鲁下流的话,拿她取乐,有些胆子大的还伸手摸她的腰胯。
老板娘丝毫没有抵触,她眉开眼笑,显然很享受这样的骚扰。
闻澈望着眼前哄闹的qíng景,忽然想起了五年前,他们攻打晔国,他在一座凋敝的城池里与温抚音重逢的景象。
自从她死后,他一直都很想念她,虽然他不愿承认,却无法在脑海里挥散她的身影。
晔国那一战是上颢领兵的,他打得很急,跟他素来张弛有度的作战风格大相径庭。
不少将校心怀不满,他们质问他,而上颢只是淡漠地回答了一句,“能一举拿下的事为什么要拖延?”
他说得平平静静,光明磊落,完全没有泄露半点私人qíng感。
闻澈对此一直都很不解,但也没有探出究竟。
那时他还是个中郎将,官位比校尉大一阶,但离将军还远。
他管着手底下几百号人,随着大军浩浩dàngdàng地攻城掠地。
他记得那座破败的城池叫瑶城,它原本是晔国的仙玉明珠,经受了战火的蹂/躏,变得满目疮痍。
城里的百姓大多闻风而逃,但它并未变成一座空城。
有些死到临头都舍不得家业的投机商人还留在城里,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想要发笔战争财。
归云阁的老板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一只铁公jī,眼看战火四起,自己高价建造的酒楼就要毁于一旦,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用jīng美的菜肴,低廉的价格吸引入城的敌军,不惜对敌人点头哈腰,打躬作揖,这样的人到处都有,以致于让晔国人给侵略者留下了美丽而软弱的印象。
闻澈再次遇到温抚音的时候,正带着手下几个将校在归云阁的厢房里用餐。
前来布菜的老板娘生得风致楚楚,几个军校一看见她眼睛便亮了,他们嘻嘻哈哈地站起来,将她堵在厢房里,不让她出去。
闻澈兀自坐在桌边喝酒吃菜,任由属下胡作非为。
他出征晔国只为立功,没有玩女人的打算。
虽然闻澈是个放dàng的人,但有意思的是,只要他下定决心,可以大半年不找女人,甚至连想都不想一下;但只要他愿意,他也可以夜夜笙歌,百玩不厌。
“你们滚开!别过来!”
漂亮的老板娘被人bī得步步倒退,她吓坏了,拿起桌上的菜碟向他们扔去,碟子撞在墙上,落在地上,乒铃乓啷地碎得满地都是。
她趁乱往厢房外跑,却被人抓着头发拽了回来。
他们哄笑着将她按在桌子上,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女人拼命尖叫,挥打。
闻澈吃完了酒菜,用帕子抹了抹嘴,坐在yīn影里冷眼旁观。
门外路过的小厮听见屋里的动静,推开门查看,他见老板娘被人戏弄,登时大惊。
“你们放开她!”
只见那小厮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冲向那个压在老板娘身上的将士,谋准位置便往下扎。
可惜身经百战的将士哪会被一个瘦弱的小厮伤到?
他的刀子还没落下去,那人便察觉了危机,铁臂一挥,他便倒在了地上。
“哟,好俊的小厮啊!”
有人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叹。
闻澈隔着jiāo错的人影,模模糊糊看见那个小厮跌坐在地,她头上的布帽掉了下来,散落了一头青丝,半遮半掩着一张光艳秀美的脸蛋。
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穿过拥挤的厢房,走到她跟前。
“温抚音?”他低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她正在地上摸索自己掉落的匕首,冷不丁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吃惊地抬起头。
“你是……”她吃力地辨认了一会儿,“闻澈?”
***
“十年了,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厢房里的人都被驱散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你救过我的命,我怎么会忘记你?”她淡淡地笑,夹杂着几分苦涩。
“你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他转过头看着她。
“你说呢?”她的语调很平淡,“近来晔国人过得都不太好,拜你们所赐,这儿的人都无家可归。”
“如果晔国能有跟雩之国一样雄厚的兵力,你们也不会安分的。”
她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恃qiáng凌弱,这好像是人的本能。”
他不说话,只默默地凝视她,他望着她线条优美的侧脸,白皙无瑕的肌肤,觉得这十年来她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还是这般秀美,这般安静,这般听天由命,他总觉得她的个xing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来到底古怪在哪里。
“你嫁人了吗?”这个问题脱口而出,他问完便感到一阵懊悔。
“没有。”
“没有?”他笑了起来,只觉不可思议,“温抚音,你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比我还要大一岁,算是老姑娘中的老姑娘了。”
“那又怎样?”她不以为然地回答。
“你为什么没有嫁人?”他问她,“温老爷官大位高,给你找个好人家应该不难,怎么了?我离开温家后,出了什么事?”
“我义父病了,你知道他爱画如命,自从书房里最名贵的两幅画被人盗走,他急火攻心,大病一场,仕途也急转直下,家里的兄弟姐妹就算订好了亲事也被人退了,义父接连三年缠绵病榻,没熬过第四年便撒手人寰,温家从此便没落了。”
“你们……不会至今还以为那两幅画是我偷的吧?”
温抚音摇摇头,“后来事qíng查明了,的确是帐房里那个小厮偷的,不是你。”
说起往事,女子面露悔色,但转眼便释然了,“其实,你走了也好,否则如今的下场便跟我们一样。”
他望着她絮絮低语的模样,只觉她依然年轻得动人,不禁低声道,“你没变,说话的语调,看人的神态,还是跟从前一样。”
“可你变了,”她微笑的模样还是很温柔,“我没想到你会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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