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若是谈好了事qíng,就赶紧走吧,丫头,咱们晚上吃啥?”
木香不答反问:“后院还剩几只老鸭?”
“还有十二只,咋了?你决定晚上给老夫炖老鸭汤啦?”赫连明德答的飞快,可见他平时有多关注那些家禽。
木香嘴角可疑的抽了抽,“那您老去逮只公鸭,宰了,炖了喝汤,但是记着,不准逮母的,那是要留着下蛋,马上要孵小鸭仔了,母jī也不准杀!”
母鸭子即便要宰,也得等到抱了窝,完成它们的使命才可以。
但是她这个要求,让老爷子为难了,“抓鸭子是没问题,可是……”
可是他怎么认得,哪个是公的,哪个是母的?
jī还好认些,至少头上有jī冠,鸭子,有冠吗?
木香道:“去问陈妈,让她告诉你,哦对了,您老记得顺手把jī鸭喂了!”
“这个主意好,老夫把木朗叫上,带他一块去后院,”赫连明德想到鲜香的鸭汤,什么疲惫感都没了,只剩下兴奋跟口水蔓延。
赫连守信俩兄弟,把眼睛都看呆了。
叱咤风云,曾经让三国将领,听之色变,杀人如砍柴,一声怒喝,吓摊上百号人的英雄人物。
越老越没品了,在孙媳妇面前……
不能形容,因为没法形容。
看见赫连明德,木琨忽然想到一事,细长的眼睛,立时就亮了,“赫连兄,听说你们赫连家族的有个规矩,主母只要生下男娃,母亲便要隐居,或者出家,不能与亲生子接触,确有此事吧?”
他没指名问的是哪个,但站在木香后面的两个老人家,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他们发现,从木琨说完话时起,站在他们面前的襄王妃,周身一股寒意笼罩。
纵然他们吃的盐比她吃的饭还多,走过的桥,比她走过的路还多。然而此刻,面对这位十几岁的女娃娃时,他们还是感到了被威胁的恐惧。
木琨见他们两个不说话,暗骂无用的东西,随之又对上木香的眼睛,“以夫人的年纪,生下子嗣,应该是很快的事,夫人到时可要节哀!”
木香先是面无表qíng,但很快的,慢慢的笑了,“骨ròu分离的场景,木二爷怕是到死看不到了,自己的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本尊够qiáng,谁敢让我做违心的事?他们两个吗?”
她手指向身后的俩老头,“还是另外那两个?哦对了,那两个似乎不可能,因为他们都有把柄在我手上,至于这两位,何足为惧!”
她说的口气极为轻蔑,呲之以鼻。
正在这时,何安领着一个衣着邋遢的女子,走了过来。
待到那女子走近,木琨惊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说不痛心,也不可能,再怎么说,木月岚也算是他的侄女,当然了,除了痛心,更多的愤怒。
“烦请夫人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你当初跟老爷子说的,是让她来学厨艺,可不是让她给你家做婢女的,如今弄成这样,你要如何解释?!”
何安把木月岚领到木琨身边后,赶紧退到一旁。
木月岚走到木琨跟前时,眼睛始终盯着地面,头垂的很低,缩着肩膀,好像很害怕似的。
木香还真的给他解释了,“没有原因,您老以为学厨艺,还能穿的gāngān净净吗?这咋可能,你见过哪家的厨子像小姐的?”
木琨没太听进去她的解释,因为他又发现木月岚jīng神不太对,根本不是以前的样子,如果不是这张脸,还是他熟悉的,他都要以为,木月岚是被人调包了。
他试着跟木月岚说话,“月岚?你是怎么了?你说话句话!”
木月岚还是不讲话,只是拼了命的摇头,仿佛很怕的样子。
何安站出来,语气平静的说道:“二小姐胆子太小,也可能是阳气太弱,净遇上不gān净的东西,天天嚷着,说自己见着鬼了,天地可鉴,我们襄王府是最gān净不过的地言,哪来的鬼呢,简直胡扯八道,依小人看,二小姐是亏心事做多了,疑心生暗鬼!”
“混账,你再敢多说一个字,老夫杀了你!”木琨眼睛通红,对着何安一通痛斥。
何安无辜的怂怂肩,他只是一个陈述者,不是制造者。天天晚上,跟着木月岚,并把她扛回来的,是吴青跟严忠二人,他可什么都没gān。
“鬼,有鬼,真的有鬼,二叔,这里真的有鬼,你带岚儿回去可好,岚儿再不要待这里,不要待这里,”木月岚听见鬼字,吓的整个人都在哆嗦,直往木琨身后躲。
“好,二叔这就带你回去,”木琨抬头,目光yīn森的看着木香,“襄王妃好手段,连老夫都要自愧不如,配服,配服!”
事qíng已经这样,木月岚又是在老爷子亲自答应下,进的襄王府。她脸上没有伤痕,除了衣服旧一点之外,只有一双眼睛是空dòng的。
没有证据证明,她在襄王府受到nüè待。木琨不是个冲动的人,若是换作木清扬在这儿,早拿起剑,要杀人了。
木琨带着木月岚离开襄王府,在跨出襄王府大门时,木月岚不禁回头看,或许她自己也不晓得在看些什么。但最后,目光是落在木香脸上的。
木香嘴巴张了张,无声的对她说了两个字。
除了木香,无人看见,木月岚在看懂她说的两个字是什么之后,眼睛猛的瞪到了最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木月岚就一直保持着嘴巴大张,双目圆瞪,仿佛死不瞑目的表qíng,一直到她,消失在门口。
赫连守信发现qíng况不对,赫连守诚却一直琢磨着,木香之前的话。
他们赫连一族,确实有留子去母这个习俗。
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母亲溺爱之下,新任族长无法担起振兴家族的使命。纨绔子弟要不得,会毁了一个百年家族。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预防外戚gān权。
但是倒也不像宫中那般,下手狠,非要把生母杀掉不可。
她们可以选择隐居,也可以选择长伴青灯古佛,但这一辈子肯定都没法再回赫连家,死了之后,倒是可以埋入祖坟。
赫连晟的母亲,因为犯了大过,只能埋在荒山野岭。
赫连守诚想到此处,瞄了眼木香,觉得这个延续百年的习俗,以后怕是不好再延续了。
让这丫头去隐居,谁敢说?
赫连明德?不可能,他现在讨好这丫头都来不及,更别说得罪她。
四位长老,以前说着好听,如今都是空有虚名。
况且,以赫连晟宠妻的作风,谁敢提出那样的建议,恐怕就得命丧当场,血溅九丈。
两人默契一致,暂时不提,等她以后真的生下男娃再说。现在说也没用,族里的事务,都被他们把持着,还是得等到了那时候再说。
“呃,我们先走了,夫人留步!”
他们俩人神色匆匆的来,又神色匆匆的走。
送走闲杂人等没多久,木香正在书房看账目,喜鹊又匆匆忙忙跑进来禀报,“夫人,你快去大门口看看吧!”
“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咱们府门前有人开坛作法,说是这附近有不gān净的东西,要驱邪避祸,所以请了法师在太子府门前摆下阵仗,可他们是对着咱府门口摆的,”喜鹊语气很愤慨,很生气,很愤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人家的矛头是对着襄王府的。
木香正好看账本看的也累了,“去瞧瞧吧,真是一时一刻,都不让人省心!”
岂止是不让人省心,对面那家子人,分明就是故意给她找茬,让她不痛快,更甚者,他们想找事,想找襄王府的麻烦,说不定还有更大的yīn谋在等着她。
喜鹊陪着木香赶到襄王府门外时,门口已经站不少人了。
这几日,严忠去了乡下,吴青也去了萝阳村,如今府里,只有大飞这个莽夫,天天待在府里,当起了看家护院的门神。
他看见木香出来,还嬉笑着调侃,道:“瞧瞧吧,人家都以为咱们这儿招了污秽,哎,那位穿墨袍的臭道士,你捉到鬼了没有?”
木香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只见原本空旷的巷道中,摆下一张九尺长的桌子。
上面摆着几样祭品,整个桌子都用黑布盖着。
而在供桌的背后,正有一个剔着板寸头的,也着黑色道服的年轻道士,手里拿着把桃花剑,嘴里念念有词。
太子府门前摆了几张软椅,分别坐着太子妃,舒良娣,以及那一日她见过的大脸盘跟另外几个妃嫔。
反正太子府的女人那么多,她也懒得去记,只要知道她们是唐昊chuáng上的女人即可。
木香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放在小道士身上,能看的出,他年纪不大,做法的姿势摆的倒挺正,只是……这手怎么都在抖呢?
“小道士长的不错,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很有小鲜ròu的味道,就是这发型,不太好看,”木香抽着下巴,很认真的点评。头发再长一点点,再剪成碎发,这才是小鲜ròu必不可少的标致。
她是实话实说,却引来喜鹊、大飞等人异样的目光。
木香注意到他们几人的视线,怂了下肩,“我说的事实而已,你们看他,哪点长的像道士,这帮人也太奇怪了,既然要找道士,就得找个有长胡子的,那样看起来,才有范!”
大飞听不下去了,“姑奶奶,道士就是道士,还分什么好看不好看,以我看,他们都一个德行,装神弄鬼,专门骗人钱的!”
他的嗓门够大,那位正在做法的小道士肯定听见了。
被人当面质疑,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站出来反驳一番,否则,他这招牌岂不是就要砸了吗?
“这位小哥,贫道设坛做法,是为了拯救百姓,降妖除魔,与钱财无关,贫道秉持的是慈悲为怀,你若是看不惯,尽管站到一边去,别防碍贫道施法,”小道士声音清脆,若不是胸前平平,没有一点起伏,木香真要以为他是女的呢!
大飞一听这话,当即就要脑了,“爷凭啥要走,爷站的是襄王府的门口,不是你们太子府的门口,有本事你施个法,把爷弄走,否则爷就是不走,爷就站在这儿,爱gān嘛gān嘛,你管不着!”
他不讲理起来,也没几个人能镇住他,对面那位小道士,当然更不行。
不过这小道士也被他气的够呛,“你这粗人,休要胡言乱语,贫道捉的是妖,你是人,如何能捉,真要捉,也得等你变成妖的那一日,贫道一定亲手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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