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四平八稳,毫无偏颇。但赵从雪一听,脸色便僵得像上了层浆糊。
监控录像这一环是她没有料到的。事实上她将砚台jiāo给艾笙后,就开始坐享其成,只等着东窗事发。
但赵从雪从来没想过,荀艾笙不仅看出了破绽,还留有后手。现在更一副决不罢休的架势。
赵从雪不禁用余光探看着艾笙,心里像压了一座大山,呼吸发紧。的确是年轻,再怎么聪慧也不见得能达到睿智的程度。
唯一的解释就是,苏应衡在中间作为。这想法立刻让赵从雪打了个寒噤,毛孔皱缩在一起。
苏应衡是她从十几岁开始就刺在心头的朱砂痣,放弃他对于赵从雪来说,就是扔掉自己的信仰和人生轨迹。
所以苏应衡对艾笙的回护,比当场揭穿她在拍卖会上动的手脚还要令她心灰意冷。
窗外参天古树上藏着的夏蝉声声叫着,更让人觉得心烦意乱。
赵从雪心里一寸寸发紧,脸色也不由自主地变白。
现在她唯一祈祷的就是,助理赵立山够聪明,会把证据销毁。
赵家人靠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jīng神立族于现在,赌徒基因代代传承。
所以到了这步田地,赵从雪仍然咬牙撑着那股劲头,坐在那儿岿然不动。表qíng更是笃定。
“我问心无愧,既然应衡要调监控,那就调吧”,说着她的手机响了,向在坐的人告了声恼,便大步跨出chūn晖堂去接电话。
怕其他人听到,赵从雪走到一处僻静地方,又左右探看着杳无人声,才咬唇接了电话。
来电者恰好就是助理赵立山。
等按下接通键,没等对方开口,她先劈头盖脸地说:“现在赶紧去博古在威尔森酒店拍卖会的监控录像拿到。不管你在哪儿,现在就去!”
她压低了声音,但因为声线急促,最后一句话像是呵斥出来的。
但手机那头很久都没有声音传来,赵从雪恼怒非常,“跟你说话!赶紧去!”
“赵小姐”,一道漫不经心的男声传来,跟赵立山平时毕恭毕敬的态度完全两样。
赵从雪手一抖,差点将手机摔下去。她定了定神,猛吸一口气,冷声问道:“你是谁?”
“我在你后面,不如你转身,我亲口告诉你?”
赵从雪见鬼一样地扭头,便看见一个身着衬衫西裤的男人举着手机,挑眉站在不远处。
他身后是几个身形高大,面无表qíng的下属,而那些人手里正押着赵从雪的助理赵立山。
赵从雪的瞳孔因为惊愕骤然缩紧,她四肢发软,两条腿僵得像一双筷子。
“岳南山”,她喃喃地叫着为首男人的名字,但岳南山却根本没作停留,大步往chūn晖堂的方向走去。
赵从雪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追赶上去扭住岳南山的胳膊,“你抓我的人gān什么?”
岳南山轻而易举地掰开她的手,因为赵从雪身上的香水味皱了皱眉,他又往前走,“这个问题,你该去问苏先生”。
赵从雪在赵家是说一不二的大小姐,但这里却是苏家的地盘,她的势力触角再长,也伸不到这儿。
根本拦不住这群气势汹汹的男人,她只能慢人一步,到了chūn晖堂。
厅堂里的人目光都聚集在被押着的赵立山身上。
岳南山的手下在赵立山腿弯处用力踢两下,后者吃痛地跪了下来。
赵立山环顾四周,满脸惊恐,额头很快浮起冷汗。当他的目光掠过苏应衡身上时,心里的恐惧像积蓄已久的火山,霎时爆发。
苏承源只是拿眼睛一扫,便知道人赃并获,接着他谁都没看,手在膝盖上拍了拍,撑着扶手利落站起身来,“你们小辈之间的事,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参合了。应衡,你看着办吧”。
苏应衡坐在躺椅上,“嗯”了一声,背挺得笔直,“小事一桩,您也不用换地方,我问几句话就成”。
苏承源便站在那儿没动,背着一只手,在腰后捶了捶。
苏应衡一双黑亮的眼睛迸发出锋芒,沉重地看在赵立山的身上。
他动了动薄唇,声线沉稳地问道:“你是个自作主张的人么?”
没想到苏应衡并未直入主题,赵立山心乱如麻。更因不远处有一道火辣又冰冷的目光令后脖子发凉,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苏应衡表qíng如旧,抬眼看了看岳南山。
岳南山微不可见地冲他点了点头。
苏应衡紧接着又问赵立山,“盒子里的砚台是你做的手脚?”
赵立山垂着脑袋,声音细如蚊蚋,“是”。
听到这儿,赵从雪对苏应衡话里的陷阱后知后觉。
赵立山既然不是个自作主张的人,又对砚台做过手脚,岂不暗示了她便是幕后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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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从雪此时真想把赵立山拍得人事不醒。都到这儿了,还蠢得喘不上气。
心里有十分怒火,表现在脸上就有十二分。她一步步走到赵立山面前,恨铁不成钢地愤然道:“吃里爬外的东西!在我这儿捧着饭碗,却还尽想着歪门邪道。是不是我平时对你太过宽容?”
赵立山听到这儿,肩膀不禁一抖。
这个女人到底多狠辣霸道,她手底下的人都一清二楚。赵立山本名不姓赵,但做赵从雪下属的第一天就被她改了姓,说是别人一听就知是赵家的人。
她就是这样倨傲。在赵从雪眼里,人分两种,上流社会和奴隶。
想到她那些手段,赵立山就开始大段地沉默。
“这时候没话说了。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你要把砚台砸碎,让我在大家面前丢脸?”,赵从雪惨白着一张脸,像受了莫大的背叛和伤害,两捧泪花在眼眶中晶莹闪动。
赵立山攥紧了拳头,发青的嘴唇瑟瑟发抖。赵从雪的态度已经很明显,要把所有黑锅甩给自己。
但她的手段有多yīn毒,他知道。所以明白此时自己辩驳一句,等出了苏家,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他跟咬掉了舌头似的,一声不吭。
这场戏把苏应衡看笑了。他冲岳南山抬了抬下巴,“带出去吧”。
真没看出来,赵从雪手底下的人,奴xing这么qiáng。
但到这里也该收场了。赵立山对赵从雪的指控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在场的人都长着眼睛,心里更是雪亮,没看出几分名堂就是在侮rǔ苏家的基因。
所以连一旁的苏应悦,也只是目送赵立山被人押着的背影走远,没多问一个字。
“现在可以证明,赵小姐对我太太的推理都是子虚乌有了吧?”,苏应衡眯了眯眼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却莫名让人觉得杀气腾腾。
“我太太”这三个字像是顺着耳朵刺进心里,赵从雪呼吸滞了滞,才勉qiáng笑道:“刚刚是我随口那么一说,实在冒犯”。
苏应衡慢慢收敛了笑意,语气暗含警告地说道:“赵小姐,其余的话我就省了,你只需要记住:这方砚台再了不得,也只是几百万而已,但我太太艾笙,她是无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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