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苦再累也就只是眼前的事,史书记载这二位大人飞huáng腾达可是指日可待的,只要她乖乖跟着他们,往后吃山珍海味的机会还是大大的。
想到这,她不禁笑出声来。
“怎么?突然如此开心?”
赵姬不解。
“娘亲,莫要理她,她脑子不灵光。”
赵政嫌弃道。
梁心颐不免斜了赵政一眼,这个小屁孩真是从小嘴就毒,难怪日后会成一bào君。
“政儿!”
赵姬嗔怪到。
“夫人,公子,呃……我……奴婢是孤苦伶仃一个人习惯了,好久没跟人一起围坐于一屋内,吃着热乎乎的食物了,所以……呵呵……”
梁心颐这最后的一笑,可是并非对面二人认为的“不好意思”,而是她对自己绝对的自我崇拜。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临场编谎的功力竟然这么深厚。
“唉,天下战乱不断,苦的都是各国百姓。”
赵姬叹道。
“对了,还没问过你的名字,祖籍何地?”
“回夫人,奴婢姓梁,叫梁心颐……”
“名字怎么这般绕口,从今日起你便叫梁儿吧。”
梁心颐话音还没落,赵政便抢着给她改了名字。
“也好,梁儿这名字确实不错,好听也好记,你觉得如何?”
赵姬也笑眯眯的附和着儿子。
梁心颐很是无语,母子俩都已经把这事儿定下了,她不同意还有用吗?
于是乖顺道:
“那奴婢就多谢公子赐名了。”
实则心里不禁咒骂了数遍。
她这婢子当的,还真没跑了婢子的命,连爹妈给起的名字都混没了。
唉,算了,梁儿就梁儿吧,在古代嘛,女子都是叫这个“儿”那个“儿”的,这名字也倒是应景了。
“那梁儿是哪国人啊?”
赵姬接着问。
“啊……”
这可让梁心颐,哦不,是梁儿,梁儿一时语塞,差点脱口而出“是中国人”。脑中迅速反应了一下,她是北京人,北京放在这个时代大概就应该是最北面的燕国。
“奴婢是燕国人。”
梁儿琢磨后一本正经的肯定道。
“燕人?听口音不像啊,不过倒也不像别国人。”
赵政看似不搭不理的,实则倒是细腻得很。
梁儿无语。
她口音当然不像任何一国,她家离这里可是有两千多年的距离呢!
倒是赵政刚才那句“燕人”让她听得十分不舒服。燕人燕人,好像“阉人”似的,她又不是太监。
可是纵使再不慡,公子大人的问话还是要好好回的。
“奴婢自小与亲人走散,后又流落多国,怕是口音早就混淆了。”
梁儿编谎话已经编到驾轻就熟了。
“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赵姬又叹。
听到赵姬称她是孩子,梁儿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都已经是二十二岁了,怎么看赵姬也不比自己大啊。就算她是娃娃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可怎么也不至于叫自己是孩子。
梁儿突然又想起之前那些士兵跟她说到蚕室的时候也称她年纪小,心中更加疑惑起来。
不等她多想,简陋无比的晚饭已毕,赵姬带着梁儿熟悉了院子的qíng况。
院子非常小,幸而竟然还能腾出一间小小的仓库给梁儿做睡房。
这房间甚是狭小,小到真是一转身就容易撞到墙。四面无窗,进门便是一张小到不能再小的chuáng榻,要想在上面睡觉都要蜷缩着身子才睡得下。
不过她也无从埋怨,因为隔壁那两位主子的房间也大不到哪去。
赵政都已经七岁了,还得跟母亲挤在一张塌上睡。原因只有一个,这院中只有一间可以称得上是房间的房间,而房中也只放得下一张可以称得上是chuáng榻的chuáng榻。
入夜,梁儿躺在糙垫铺成的小塌上,竟刚一闭眼便沉沉的睡去了。
这样的一天实在太过让她太心力jiāo瘁。
☆、第四章 重生
? 这里真的非常缺水。
整个朱家巷只有一处水井在巷子的入口处。
赵政母子的住处竟是离那井最远的。可见他们母子身为秦国人质,在赵国是多么不受欢迎。
尤其是长平和邯郸之战后,他们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
估计远在秦国那深谋远虑的老狐狸吕不韦也是一直在暗里疏通关系保他们母子平安吧。只是秦赵结怨太深,保平安已是难于登天,更别说提高生活水平了。
不过即使如此,现在他们母子的境地也的确是太过说不过去了些。
梁儿觉得,怎么也应该再比现在好一点点才对吧。
真不知道吕不韦是怎么想的,又做了些什么。那个老家伙可是历史上出了名的机关算尽,确实不是她一个从没有尔虞我诈过的现代人能轻松理解的。
眼下,水井远还不是最让梁儿头疼的,最头疼的是打水时经常会遇到各国质子,各国婢子小厮,各路赵人,各种路人甲乙丙丁……
秦国越是在七国战场上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些人就越视赵政母子为眼中钉ròu中刺。
梁儿这个伺候赵政母子的婢子自然也成了众矢之的,只要出门便会被人追着打。
难怪赵政说他们之前的婢子都跑了,普通人任谁也受不了这种qíng况啊。
幸而,梁儿并不是普通人,她知道赵政的未来。
跟随赵政,于别人而言是拼了命都要甩开的倒霉事,于梁儿而言,却是千般万般的幸运,只是这幸运来的不是那么完美罢了。
于是她决定,无论再苦再难,她都会忍耐。
她一定要亲眼看看秦始皇辉煌的一生,也不枉上天眷顾让她重生一回了。
此刻正挑着两个水桶,累得气喘吁吁,还要忍受路人朝她各种白眼儿的梁儿,竟然又被不知从哪里投来的一个生jī蛋打中脑门儿。
可她只是微顿了一下脚步,任由那滑腻腻的蛋液自额头流下,粘得眼睛都难睁开,她依然没有怨天尤人也毫无畏惧,继续快步向回走着。
身后,那些路人的讥笑声不绝于耳,却也随着她的前行慢慢消失了。
回到院子,梁儿迅速放下扁担,到厨房抓了块抹布将脸上的蛋液擦掉。
他奶奶的,这一路粘得她实在太难受了。
“你还挺能忍的。”
门口响起赵政的声音。
他以前的婢子遇到这样的qíng况,都会哭着回来的,而这个女人不但没哭,反而一点委屈之色也无,实在与他人不同。
“欺负人只能说明那些人没有什么大能耐。像这种小人物,他们扔他们的jī蛋,奴婢不理便是。”
这些天梁儿已经自称奴婢称得很是顺口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人无论贵贱,礼数和孝道都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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