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才起身,连忆忽然呕吐起来,侍女们赶紧来搀扶,本以为只是害喜,可她腹痛如绞,捂着肚子跌下去,额头上huáng豆大的汗珠冒出来,脸色苍白唇齿颤抖。
“肚子好疼……”连忆痛苦地捂着肚子,“好疼……”
家里乱作一团,找大夫的,找二山的,几位夫人不知如何是好,怕给主人家添乱,就先告辞了。
二山从外头赶回家,一脸凝重,大夫告诉他,夫人可能误食了极少量的砒霜。
砒霜量少,不害xing命,但夫人怀着身孕,这事儿就可大可小。或是之后胎儿保不住自行流产,又或是保住了,可受剧毒侵害,将来不知会不会生出什么畸形怪状的孩子。
“您是什么意思?”二山沉重地看着大夫。
“凌大人,恕小人无qíng,为了孩子和夫人都好,这一胎……还是不要的好。”大夫心痛地说,“大人,医者仁心,我们做大夫的,但凡是条命都要救。可您想一想,万一将来夫人生出的孩子有残缺,您可想过孩子长大后,该如何看待自己被迫来到这个人世?不知道也罢了,可明知道有风险还要冒险,最终若不能皆大欢喜,就是您和夫人,还有孩子一辈子的痛苦。”
二山紧紧握着拳头,紧咬牙关,他问:“眼下孩子还保得住吗?”
大夫道:“有些许流产迹象,暂时先用了药,只怕不是长久之计。”
“夫人知道了吗?”
“还没敢告诉她。”
二山又喊来下人,询问了家中发生的事,命人将相关的食物茶点都封存起来,之后才来到chuáng边。
见妻子脸色苍白,双唇灰暗毫无血色,他心疼极了。
连忆疼得昏昏沉沉,睁眼见是丈夫回来,这才掉了眼泪,朝二山伸出手,开口却说:“我没事,又叫你担心了。”
“熬一熬,明天就不疼了。”二山握着妻子的手说,“连忆不怕,有我在。”
连忆含泪道:“相公,孩子会不会有事?”
二山没忍住,眼眸猩红,声音颤颤地说:“连忆,这个孩子不大好,我们不要了好吗?”
“为什么?”连忆惊愕地看着他,因为太震惊,而有了几分力气,稍稍腾起身子问,“二山,为什么不要我们的孩子了?”
“因为……”二山痛苦地说,“连忆,你是中毒了。”
他无奈地向妻子解释,把大夫也请来再说了一遍,连忆听了泪如雨下,哭得伤心yù绝。虽然二山站在大夫的那一边,可她还是哀求丈夫,让她把孩子保下来。
眼见妻子如此可怜,二山实在不忍心,最终答应了连忆,请大夫想法子为他们保住胎儿。
这一切,寒汐都看在眼里,祖母伤心极了,她便命人传话回去,说她在这里留几天照顾祖母。
可是到了夜里,寒汐突然也腹痛如绞,浑身打寒颤,大夫匆匆赶来查看,道是一样的中了少量砒霜。
二山眉头紧蹙,忙唤人去同僚府上询问,一问才发现,那三位夫人和寒汐是一样的症状,但是她们日落前就发作了。
这些人一起吃过的东西,就只有从毕府送来的糕点,老太太所幸只吃了一小口,尚无大碍。
“这是要毒死我,还是要毒死连忆,还是要把我们一家子都毒死?”老太太气疯了,指着二山说,“一定要查出来,一定要查出来是谁gān的。”
二山冷漠地对祖母说:“奶奶,我娘当年也是这样一天一天吃下少量的毒药,最后毒发身亡的是不是?”
老太太摇头:“她是病了呀,二山……”
二山问她:“您真的知道真相吗?”
老夫人被问住了。
过了半夜,寒汐与二山同僚府中的夫人们,都渐渐缓过来,可惜第二天清晨,连忆没能撑住,最终流产了。
二山抱着失魂落魄虚弱无比的妻子,心痛得无以复加,连忆问他:“相公,为什么我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却反过来害了自己?”
这日天大亮时,没有去上早朝的二山,提剑闯入了丞相府。
可毕丞相如今虽然已经辞官,但府中还有昔日风光,家丁护院不少人,二山并没能如愿剑指毒妇,反而因为没能按时上朝,并打伤人而缠上了官司。
三日后,消息传到凌霄客栈,得知连忆流产,二山停职查看,这些日子一直喜气洋洋的客栈,顿时笼罩了yīn云。
凌朝风决定亲自上京,张婶担心连忆无人照顾,也决定随他同行,便把客栈jiāo给彪叔和小晚,还有素素照看。
他们当天就出发,小晚包了好些gān粮让他们带在路上,与众人一起在客栈门前相送,凌朝风握了握小晚的手,道是:“等我解决了那里的麻烦,回来我们就成亲。”
小晚道:“别着急,慢慢来,路上小心。”
凌朝风看了眼儿子,严肃地说:“不许胡闹,若是闯祸,你自己掂量掂量。”
霈儿躲在小晚的裙子后头,却是乖巧地说:“爹爹,你路上小心,替霈儿问婶婶好,要婶婶好好吃饭。”
凌朝风摸了摸儿子的头,与小晚眼神jiāo汇,便与张婶匆匆上路。
小晚领着霈儿站在门前目送,直到看不见马车了,才回客栈。
之后听素素讲起连忆的坎坷,说她堂堂知府千金,却身不由己,又是投河自尽,又是跳楼自尽,历经辛苦才和二山修成正果,结果老天还是要折腾她,又叫她吃这么大的苦。
小晚觉得,这客栈里每一个人都有故事,每一个人都不容易,但他们都努力而勇敢地活着,一个比一个了不起。她相信连忆姑娘的身体一定能好起来,将来生个白白胖胖的娃娃。
且说凌朝风突然离开,小晚一下子还真不适应,看着柜台后头空dàngdàng的,心里也一样跟着空dàngdàng。
好在霈儿天天缠着她和她一起睡,小晚也从客房搬到了后院,睡在二山从前的屋子。虽然后院的屋子不如客房舒适宽敞,可她觉得住在这里,才像是一家人,霈儿也不讲究,只要能贴着姨姨睡,在哪儿都睡得香。
转眼又是三天,估摸着凌朝风和张婶应该到京城了,他们说过到了那里就会派人送消息,送信的人若快一些,两三天后就能来。
小晚每天都盼着有人来送信,虽然她不识字,可有消息了,她才能安心。
这一天上午,她带着霈儿在后门井边洗衣裳,门外突然有人大喊:“小晚,小晚你在不在?”
小晚听这声音有些熟悉,便跑来看。
只见是村头家的周大嫂站在客栈前,战战兢兢地不敢进来,见到小晚,忙跑上来拽着她说:“晚啊,你家出事了,你娘和隔壁王家的男人通jian被人撞见,村长发怒,这会儿已经被脱-光了绑在地里晒呢。”
小晚听得目瞪口呆,果然还是出事了,之前就闹过一次,村长饶了他们,没用村规处置,结果这女人不怕死,竟然又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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