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朝风从后门走进来,淡淡地说:“我在这里。”
那群人从前门走,熙熙攘攘地往白沙镇去了,凌朝风和男子站在后门,能看见他们的身影。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声响越来越远,但男人捏紧拳头骨骼的声响,不绝于耳。
“你把拳头捏碎了,还怎么拿刀?”凌朝风伸出手,将短刀递给他。
他着急地伸手就要来拿,可是凌朝风稍稍一闪,他就扑了个空,他再要来抢,凌朝风背过拿刀的那只手,另一只手,三两下就把他制服了。
“凌掌柜,你想gān什么,你想gān什么……”被束缚的人,挣扎不开,着急地说,“放开我,放开我。”
“该是我问你,想gān什么?”凌朝风手一松,面前的人便是摔在雪地里,凌朝风道:“你可是何姑娘的未婚夫?”
男人顿时浑身紧绷,瞪着凌朝风:“你、你怎么会知道?”
凌朝风淡淡道:“猜的。”
地上的人眼眸猩红,哽咽着颤抖着,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艰难地说:“那么凌掌柜,您也知道那畜生做了什么事,禽shòu……畜生……”
那日凌朝风出去找霈儿,最远到了邻州州府,本想找当地衙门相识的人帮忙,不想那日知府衙门里正办一桩人命案子。
吃官司的人,便是如今住在凌霄客栈的这位公子哥,如他外貌所示的一般,出身不简单,乃是开国元勋的后代,祖父曾追随太上皇出生入死。
只是他非家中嫡系,随爹娘从京城迁居到那里,但萌祖上功德,且族中嫡系如今仍在朝中为官,他们在当地,是知府也惹不起的豪门。
一个纨绔子弟,横行霸道无所不为,那日在路上遇见漂亮的姑娘,便是凌朝风所说的何姑娘。
他yù收为己有,在街上调-戏不成,叫何姑娘逃跑,他便带着手下上门去找,然而何姑娘早有婚约在身,誓死不从,被爹娘答应让他带走后,在那家人门前,一头碰死在石狮上,当场毙命。
那日知府办案,最后判公子哥陪了五十两银子,这件事就算完了,何姑娘的尸首被家人带走,至少在当地,无人敢撼动这一家人。
这是今年,皇后gān涉朝政,屡屡敦促刑部户部,依据各地风俗习惯,制定可以保护当地女子的法度。如今好好一个姑娘碰死在家门口,几乎是逆着皇后的懿旨而上,这件事但凡有人追究,连京中的嫡系族人也要受到牵连。
或许因此,大过年的,公子哥被家人赶出来,让他去其他地方避一避,而他走水路,不巧遇上船只损坏,临时停靠在白沙河码头,就住到了凌霄客栈。
那之后,又让凌朝风遇见了,尾随他们而来的人。
凌朝风将短刀塞进那个男人的手里,目光冰冷地说:“我可以帮你,让刑部追查此案,你不要轻举妄动。他身边的人不少,你毫无胜算,只会赔上xing命,即便不死,他们把你送去坐牢,你的下场会很惨。”
“凌掌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男子紧紧握着短刀,“我念过书,懂大齐的律法,就算京城大官来查,他顶多是qiáng抢民女,人是自己一头碰死的,和他不相gān,他没杀人。”
“律法之下,的确只会有这个结果。”凌朝风淡漠地说,“即便你无法接受,这也是现实。”
“可我只想他死。”男子的一只手,深深cha入雪地里,“他必须死,凭什么我们要痛苦一辈子,而他可以逍遥安逸。”
凌朝风起身,负手看着地上的人,一样慢慢地站起来,他目光凄凉:“凌掌柜,为何律法可以让坏人逍遥自在?”
正文 261 我们有三个孩子
除夕在即,素素家的院子里,晒着好些腊肠和排骨,十分兴旺。
陈大娘欣喜地告诉小晚,村里杀猪时,她得了好多ròu,村里人不仅不排斥她们这些外乡来的,连才落脚不久的秦大姐,都有人给她送了一大块ròu。
“咱们村的人,真是挺好的,几位大娘还寻思着,就把秦大姐张罗在咱们自己村里。”素素念叨着,“可我娘说,你爹昨天来了,等着秦大姐收工,和她在村口说了会儿话,送了些东西。”
小晚笑道:“秦大姐收下了?”
素素说:“都送到村口了,不收下也不好意思吧,据说后来回礼了,把家里攒的jī蛋全送去了你家,这一来一往的,后面指不定还能有好事儿呢。”
她絮絮叨叨着:“你爹人不坏,样貌也不差,秦大姐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看你爹总比随便再看个陌生人qiáng,自然嫁不嫁,人家自己心里明白。”
小晚颔首:“让他们随缘吧,这样慢慢的,好过那会子突然就说要再成个家,都是拖儿带女的人,什么都没弄明白呢,就要在一起,往后日子怎么过才好。”
她们在屋檐下晒着太阳说闲话,小晚时不时侧过头往凌霄客栈的方向看,不知客栈里现下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出了人命,最要紧的是,相公能全身而退吗?
那公子哥来头不小,他们家的人,怎么能答应随随便便失了个儿子呢。
说话的功夫,有孩童哭泣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位妇人领着自家孩子上门,跟在她身后的,还有霈儿和丫丫,三个孩子都滚了一身雪水,哭的那一个,身上沾的还是泥水。
小孩子打架了,妇人乐呵呵地说,她家的臭小子往丫丫脖子里灌雪,把霈儿惹急了,两个小东西滚在一起,打了一架。
她不是来找小晚算账的,倒是来给素素赔不是,还笑着骂自家的混球傻,这样子欺负丫丫,将来还想不想讨丫丫做媳妇了。
人家这样客气,且是霈儿把人孩子给打了,素素和小晚怎么好再计较,陈大娘赶紧带着三个娃娃去换洗gān净,素素拿了gān点果子和茶,请妇人坐下一道说说话。
可她们才喝了两口茶,话没说几句,孩子们也还没出来,就有人火急火燎地跑回来,一见妇人在这里坐着,隔着篱笆就大喊。说她们家的闺女去镇上逛,竟是遇见làngdàng公子调-戏轻薄,闹得捕快都出动了,这会儿要去衙门说理。
妇人吓得不轻,撂下茶杯赶紧往外跑,而白沙村的人一向齐心,自家村里的姑娘叫人欺负了,如今过年的时节,老少爷们儿都回来了,便是一个个拿起锄头棍棒,气势汹汹地往镇上去。
小晚和素素在村头看,县太爷似乎要息事宁人,派了衙差捕快送那些人离开,白沙村的人堵在镇子口,僵持了很久,便见那伙人灰溜溜地往码头的方向走,而小晚和素素一眼就认出,是昨天住进客栈的人。
“呸!”素素啐了一口,骂道,“人模狗样的畜生,衣冠禽shòu。”
他们村的姑娘虽然没有被欺负成,可也把孩子吓坏了,小晚和素素去镇上买了套新袄子和花手绢给了那姑娘,一面安抚她,一面也算为了霈儿打架赔礼道歉。
孩子的娘送她们出门,说起轻薄她家女儿的那畜生,愤愤道:“听说在客栈住着呢,小晚啊,你们要小心,别招待这样的客人了,客栈的名声都被糟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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