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会儿,两人回到母亲坟前,收起贡品香炉,不愿叫别人糟蹋或是叫野狗野猫拱了,要一样再带回去,并约定了明年清明节再来拜母亲。
凌朝风搀扶着小晚下山,小晚却笑:“上山下山我可灵活了,我从前天天都上山砍柴。”
可话才说完,就被脚底下枯枝绊了一脚,跌在凌朝风怀里,被相公责备:“打嘴了吧?叫你轻狂。”
她娇然笑着,心qíng甚好,两人手挽着手下山,到山脚下,小晚最后回望了一眼,对相公说:“其实我从前来,从不对娘说苦,我怕她在天上担心我。”
“那你说什么?”凌朝风问。
“我说我很好,让我娘放心。”小晚嘿嘿一笑,像是怕丈夫不信,“是真的,反正……”
她眼圈鼻子都红了,方才还是好好的,一点没哭鼻子,这会儿却是忍不住,眼泪楚楚地望着丈夫,轻轻哽咽:“反正说了也没用,娘又不能来救我,不过现在我是真的好了,有相公疼我,护着我。”
凌朝风温和地说:“那怎么哭了,难道我欺负你?”
小晚吸了吸鼻子,更难过了:“相公对不起,我刚开始还不肯嫁,要死要活地和你闹,幸好你没丢了我,要是丢了我,我怎么办?”
凌朝风嗔笑:“我还一直想问你,那会儿你一心要跑,你想过没有离了我去哪里?”
小晚抹掉眼泪说:“那会儿人家不是傻嘛。”
他们缓缓走到山下,马车就栓在这里,青岭村里大多是驴和骡子,见一匹马都很稀奇,远远已有村民在张望,夫妻俩不以为意。
凌朝风搀扶小晚上车,才坐定,远处就传来孩子的声音,只见两个孩子拼命往这里跑,喊着:“大姐,大姐!”
是弟弟和妹妹,小晚看了眼凌朝风,见丈夫点头,她便又下了车,两个孩子跑到跟前,穆文保很怕凌朝风,躲在了二姐文娟身后。
“大姐……”文娟亦是怯怯的,不敢去看边上高高大大的男人,拉着小晚的衣袖,结结巴巴地说,“家里做了早饭,爹娘喊你、你和姐、姐夫去吃早饭。”
文娟头发乱糟糟的,文保脸上还有枕头印子,这是刚从被窝里被拖出来吧,后娘突然这么“待见”他们夫妻,小晚明白她是图什么。
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却是道:“我们吃过早饭了,这下还有事,赶着走呢,你告诉爹,我下回再来看他。”
文保嚷嚷:“大姐,你回吧,你不跟我们回,我娘要打烂我。”
妹妹文娟也哀求着:“大姐,娘说一定要把你带回去。”
“娟儿,我不能回去。”小晚虽然和弟妹的关系并不亲,可他们是孩子,不懂事,跟着亲娘欺负人,也不会辨是非,小晚事不会和他们计较。
但这是一码事,只能说她不计较,可并不打算对他们的现在将来负什么责任,哪怕是这点小事。
“相公,我们走吧。”小晚意志坚决,转身要上马车,不料文保耍赖,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大姐,我不让你走,你跟我回家吃早饭去,你不去,我娘要打我。”
小晚推也推不开,劝也劝不动,他们俩索xing哇哇大哭,声音传得远远的,来张望的村民越来越多。
凌朝风见小晚不为所动,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便从怀里摸出两个银锭子,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说:“你们把这个带回去,娘就不会打你们,今天我们要走了,下回再来。”
穆文保颤颤地从姐夫手里接过银子,和他二姐窃窃私语,俩娃年纪不大倒是懂钱的,似乎就是随了他们的亲娘,拿了银锭子,立刻撒手往回跑。
“下回可不要给他们钱了。”小晚却并不感激凌朝风,拿出几分妻子的架势,“你不是说,钱都是我的,我还没点头呢。”
凌朝风笑了,哄道:“那是我的私房钱也不成,打发小鬼而已,不值什么。”
小晚却坚持:“你要答应我,再不许给钱,那个女人是个无底dòng,给了这一次,她尝到甜头了,下回又来讹钱了。”
凌朝风欣慰地将妻子抱起,不顾远处有人在张望,在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晚晚,你一点都不傻,总会让我惊喜。”
“怎么了?你又笑我是不是?”
小晚却不知道丈夫高兴什么,还耿耿于怀那两块银子,回去的路上嘀咕好半天,暗暗想着要用玉指环许愿,把银子“拿回来”。可是想到银子若不翼而飞,许氏一定闹得家里天翻地覆,若是胡思乱想跑来找客栈找麻烦,反而多事。
况且这玉指环如此神圣,她要用来做好事,后娘那种人才不配。
回去的路上,经过白沙镇,凌朝风去炭火铺下了定金准备过冬,又带了几个工人回客栈检查火炕烟道。
他们的卧房在三楼,冬天不烧炕,今年小晚新嫁来,便置办了新的炭炉。
小晚看着相公,将jīng细的木炭放进炉子里点燃,却是一点烟尘也没有,屋子里已是暖如阳chūn,都热得她出汗了。
“相公,怎么没有烟?”小晚好惊讶,围着炭炉团团转。
凌朝风笑道:“不稀奇,这还不是最好的,气味不好闻。等京城来的船到了,我定了更好的木炭,拿来冬天只在我们屋子里烧。”
小晚觉得好奢侈,可她见识过地窖里的金银,知道凌朝风不在乎这点银子,欢喜地说:“冬天都不用盖棉被穿棉袄了,偏偏婶子还给我们新作了被子袄子。”
凌朝风凑在她耳畔,轻声说:“这样冬天,咱们翻来翻去,也不怕冷了是不是?”
小晚脸红,推开他,转身要跑:“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一点都不正经。”
凌朝风把她捉回来:“我说什么了?”
小晚急道:“不理你。”
凌朝风欢喜地亲了一口:“不是说咱们要生娃娃,要教他们背三字经?”
小晚笑得软绵绵的,轻轻挣扎,糯糯地说着:“那你要待我好才行。”
夫妻俩甜甜蜜蜜,小晚就把早晨的事忘了。
可这天晚上,小晚来了月信,便不能和相公行云雨。而她从前没人照顾,都是自己用糙纸垫着,日日担心会漏出来,又因缺衣少食体内积寒,白天还神采飞扬的人儿,到夜里疼得缩成一团。
这事儿,自然就要张婶来照顾,小晚才知道大户人家的小姐来月事用什么垫,才知道jī蛋红糖那么香甜。
张婶用汤婆子裹了毛巾捂在她肚皮上,温柔地哄着:“不怕,睡一觉就好了,回头去镇里找个大夫开方子抓药,咱们好好调养,往后就不会疼了。”
小晚弱弱含笑道:“就是来了这里才娇惯,从前也疼,可照样要gān活的,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张婶很心疼,给她盖上被子:“往后什么都不用忍,有婶子疼你。”她想了想,再问:“晚儿,女人家的事,你都懂吗,你知不知道,若是往后突然不来月信了,就可能是有娃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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