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勾勾唇:“只怪这太子胸无城府,可能是过惯了顺风顺水的日子,养成了眼高手低的毛病,他哪里斗得过魏王的心眼?他自以为抓住了魏王的把柄,可以将其打得不可翻身,万万没想到懿宗反而将他臭骂一顿,还罚他在养心殿面壁思过。”
花梨百思不得其解,歪着脑袋追问:“这是为何?”
苏云悠然道:“从懿宗的叱骂声中听出来,他定是觉得太子有意挑拨离间,残害手足,因而骂了他。”
花梨皱皱眉:“这就是□□luǒ地偏袒魏王嘛!”
“恩。”苏云继续说道:“你也不想想,撇开德妃娘家的后台不说,德妃到底是懿宗最宠爱的妃子,懿宗隔三差五临幸永福宫,比临幸皇后的景仁宫可多多了。德妃只需时常在他身边chuīchuī枕边风,说说魏王怎么怎么仁孝贤德,久而久之,懿宗的心自然是向着她与魏王的。”
花梨笑得有些凉薄:“这么说来,我倒有些同qíng起太子来了。有那么难缠的德妃与魏王跟他争储位,呵呵,他估计也要哭死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转而又问,“可是,魏王只管带兵打仗,而那些官员的选拔、升迁、任免不是全由吏部说了算吗?凭什么魏王可横加gān涉啊?”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江魁开口道:“师妹你有所不知,吏部尚书冯济世私下与魏王来往颇密,其实他早已被魏王收买。”
郑子宪也道:“这些年来,魏王暗自在朝中扩充势力,他出手阔绰,向来不惜以重金笼络人心,除却冯济世之外,他在六部之中或明或暗培植了不少党羽。”
花梨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魏王不在他的封地过逍遥日子,却偏偏要费劲心机往朝中渗透势力,莫非……他想做皇帝?”
“你猜得没错。”苏云说道,“为了这档子事儿,朝中还闹过一场不小的风波呢。”
花梨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问道:“是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云面容却依旧平静:“只怪昏君偏宠德妃,对皇后却不太上心。一次太子手上落了把柄在德妃手里,懿宗轻信妇人小人之言,竟然动了废除太子另立魏王为储君的念头,还招来数位大臣相商。最后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极力劝谏,说储君乃乃国之根本,不可动摇。这才将这场闹剧收了场。自此之后太子便与魏王彻底撕破了脸皮,两人至今势同水火。”
花梨听得眼睛一眨一眨的:“这德妃还真是有些手段,居然可以将皇帝老儿迷得晕头转向,竟然听从起她的摆布。做女人就该做她这样的,把男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郑子宪和江魁脸一黑:花梨这孩子,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本来那么严肃的事qíng,怎么给她一说就变了味了?
苏云无奈地望了她一眼,扶着额头说道:“懿宗偏袒魏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这背后,还少不了另外一个人的帮衬。这个人可是德妃手里关键的棋子呢!”
花梨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好奇地问道:“谁?”
苏云眸色突然一暗,却不说话。
郑子宪挑眉问道:“莫非……小姐指的是……邓福?”
苏云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幽怨与发怒,她略微一点头,沉声道:“正是!”她转头又望向窗外,寂静无声。她的眸底却泛起冰冷寒意:邓福!你加诸于我们身上的痛苦,我定要加倍奉还!
……
第131章 □□
同月,太乐署令董思明被擢升为太常寺丞,在府邸摆宴招待多位同僚,礼部员外郎杜宏玉也在受邀者之列。
这一日,董思明特地请了教坊司的姑娘过来唱曲陪宴,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一劲儿地往杜宏玉嘴里灌酒。杜宏玉心中正为户部侍郎一职而忧心,看着别人高升,心中愈发不是滋味,故此多喝了几杯。
宴罢,杜宏玉准备告辞离开,却被董思明的侍童叫住:“杜大人请留步,我家老爷请大人移步西书房,说是有事相商。”
杜宏玉不知其意,遂跟着侍童来到了书房。
他刚踏进了书房,迎面一股浓郁的幽香扑鼻而来,他只觉得香气异常芬芳诱人,不知不觉深深吸了一口,仿佛有一丝甘泉沁入肺腑,让人心旷神怡,闻之yù罢不能。
他打量了一眼书房的布置,巨大的鎏金屏风上绘着高山松柏仙鹤朝云,屏风前摆着jī翅木的大书桌,桌上笔架砚台jīng雕细琢,huáng玉瑞shòu镇纸气派非凡,雅致中却不失贵气。
杜宏玉见了这架势,心中微微泛酸:董思明出身穷酸,他升官之前的俸禄也不比自己高得了多少,不过人家可好命了,娶了一个家财万贯的妻子,光是陪嫁的那些田产和商号就足够他吃上一辈子的了。
不过,任谁也绝对想不到,这些所谓的嫁妆却是苏云暗地里给的。董思明承恩于苏家,实为苏云的耳目,她用银子为董思明在朝中铺路,董思明也对她忠心耿耿。
董思明见到杜宏玉之后,迎上前来。杜宏玉抬眼一看,只见董思明一身绯红官袍,腰间佩戴着银鱼袋,显得神采奕奕,chūn风得意,看得杜宏玉眼红不已。他已经在礼部员外郎的位置上停滞了九年了,他的官职就这么一点儿,俸禄又原封不动,他心心念念想要升职已经想了很多年了。如今好不容易看到户部有个肥缺空出来,他自然动足了脑筋想要捞到手。
此时他早已酒劲上头,不过他qiáng打jīng神向董思明道:“董大人,你请我过来,不知有何事指教?”
董思明笑吟吟地请他坐下,杜宏玉只觉得落座的位子香气愈浓,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只金碧辉煌的三鼎金炉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正在吞云吐雾,香烟缭绕。
杜宏玉凑近嗅了一嗅,赞道:“此香闻起来与众不同,不知是何处采办的?”
此香不是他物,正是南洋密制的使人松懈、诱君入局必备的“解语兰”啊!
董思明动了动眉,依旧笑面chūn风:“是我一个朋友从南洋采办回来的,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杜宏玉眼中却流露着艳羡:“董大人眼光超凡脱俗,就连用的熏香也非寻常人家所有啊!”
“杜大人谬赞了。” 董思明低眉笑了笑,又道,“在下请杜大人过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最近得了一副古画,素闻杜大人正是这方面的行家老手,所以想要劳烦大人赏鉴一番。”说着,他从柜中取出一副卷轴,铺展开来呈给杜宏玉。
杜宏玉一听,来了兴致,他摸着长长的胡须对着画卷端详了许久,脸上表qíng先是惊诧,又是怀疑,最后转为羡慕。他频频点头,激动道:“哎呦,董大人可是得了一个宝贝呢!此画乃一百年前大画家庄明锦的真迹,如今价值连城啊!快跟我说说,董大人究竟是怎么找到这宝贝的?”
董思明故作吃惊:“是么?那我可真是撞到大运了呢!那我可要好好庆祝一番!”于是他又命人摆酒。然后,他就将自己如何去老家祭祖,无意中结实了什么奇人,如何在他家发现了这副画等等,编了一个又长又曲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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