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说边聊,待到故事说完,杜宏玉已经听得入痴,董思明见他酒酣耳热,说话也愈发无所顾忌了,便知解语兰已经起效。
董思明便旁敲侧击道:“杜兄怎么皱眉不展的,似乎有心事?”
杜宏玉仰头喝了一口,“砰”地一下放下酒盏,深深叹了一口气:“哎,董兄,我心里苦啊,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啊!”
董思明挑眉问道:“哦?杜兄说笑了,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酒过三巡,两人已经称兄道弟了。
杜宏玉喝得眼睛都发红了,醉醺醺地望着董思明,大吐苦水:“董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像你这般年轻有为,又家财万贯,怎么不让人羡煞啊?想我为官二十多载,到如今还是不上不下一个从五品的小官,眼下儿子娶亲急用银子,不久之后女儿嫁妆也要银子打点,可多年来俸禄只有那么一点儿。眼瞧着身边的人都一个个高升了,就我一个还在原地踏步,连家中贱内言语之间都有数落之意了。哎,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以他与董思明的jiāoqíng还不至于好到说出这番内心话来,不过,在解语兰与酒jīng的作用下,他的心理防线已经dàng然无存。他浑身轻飘飘的,别人问他什么他都会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董思明也故作忧心愤慨:“哎,杜兄明明学富五车,见识广博,政绩卓越,只可惜沧海遗珠,竟被埋没了呢,小弟也替杜兄觉得不平啊!”
杜宏玉苦涩道:“罢了罢了,也许我是真的老了,才不如人,只好认命了吧。”
董思明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道:“杜兄切莫自bào自弃,会不会杜兄并非‘才’不如人,而是‘财’不如人呢?”
杜宏玉不解地望着他:“董兄说什么?”
董思明在纸上些下一个大大的“财”字,颇有深意地看着他。
杜宏玉低头一看,恍然大悟,不过他的眼神变得愈发黯淡:“哎,董兄果然是神机妙算,我确实是财不如人呐!若我有董兄那样的妻子,就好了!”他想起魏王索要的一千五百两,可他还差了整整五百两,让他七日之内上哪里去凑齐这么多银子?他也只好眼睁睁看着户部侍郎的肥缺落入别人之手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朝中风气如此,用财帛为自己打点铺路的比比皆是。你出不了钱,自然有别人争着抢着掏出钱来买官。
董思明又给他斟上了一杯酒,不动声色道:“听杜兄这么说,似乎已经试过此路?”
杜宏玉又是一口闷下酒,他醉得已经口齿不清了:“想我节衣……缩食多年,还四处……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足了……一千两,可人家看都不看,还说差了五……五百两!”他伸出五个指头,重重qiáng调了那五百两的分量。
董思明故作惊讶:“一千两?杜兄果真是花了血本啊!”他沉吟片刻,循循善诱道,“一千两还嫌不够?会不会是杜兄找的人不对?”
杜宏玉虽然醉了,但是脑子尚有三分清醒,他定定地望着董思明:“董兄的意思是……”
董思明故作深沉:“小弟这里倒是有个小道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杜兄是否听说过京师有一家天亨钱庄?”
杜宏玉想了一想,说道:“是有……有那么点儿印象。”
董思明神秘兮兮地说道:“那天亨钱庄当家的姓邓,名叫邓禄,他可是内侍总管邓公公的亲弟弟。”他特地qiáng调了“邓公公”三个字。
杜宏玉听到这个名字,昏暗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亮光。
“天亨钱庄这两年是越开越大,往来客人络绎不绝,生意兴隆地很呐。小弟还听说,朝中有不少官员都是天亨钱庄的客人,有意思的是,他们在钱庄存下大笔的银子之后,官运也变得亨通起来。人们还说若是有何难缠的官司惹上了身,只要到天亨钱庄找邓大当家的,不管天大的问题,都能有或大或小的官儿出面摆平,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邓禄是邓总管的亲弟……莫非这天亨钱庄是邓总管私底下纳贿的幌子?
杜宏玉瞪大了眼睛,像是看着救星一般看着董思明,似乎酒也醒了不少,露出了一丝谄媚的笑:“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多谢董兄给我指了一条明路啊!”
董思明摆摆手,堵住了他的嘴:“诶,我可什么都没说哦,那些全是坊间传闻,杜兄就当饭后余资,听听罢也。”
不过,杜宏玉哪能听听就罢了呢?
翌日,苏云接到探子来报,说杜宏玉亲自去了天亨钱庄,与邓禄密谈了一个时辰。不久之后,杜宏玉还真顶上了户部侍郎的缺。
而让邓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收了杜宏玉一千两银子,却变相抢了魏王的生意。
此事成了一场连环闹剧的导火索。
……
第132章 挑拨离间
千雅乐坊华灯初上,朦胧烛光微dàng,发出了温暖而暧昧的光晕。
红纱帐内,脂香鬓影,巫山云雨缠绵悱恻;香木玉榻,莺啼婉转,销魂蚀骨难分难舍。
粉腮犹红的仙儿珠圆玉润的玉臂轻搭着魏王的肩,用如云乌丝若有似无地拂过魏王的胸口,嫣然一笑百媚丛生:“今个儿殿下好生威猛,弄得仙儿□□……”
魏王今日心中原本不畅,特地来千雅乐坊消遣。这杜宏玉鬼使神差地居然填了户部侍郎的空缺,魏王原以为铁定进他腰包的那笔一千五百两的银子自然飞了,怎么令他不恼呢?
不过,此时有红袖美人相陪果然令他开怀解忧。他怀抱着美人儿,手指在仙儿的凝脂般的肌肤上滑过,笑得yín邪:“你这个小妖jīng,本王就算是死在你手里都心甘如怡啊!”
仙儿眸中闪过一道幽暗的光,她像蛇般地缠上了魏王的身子,用玉指堵上了魏王的唇,娇嗔道:“殿下,什么死不死的,怎么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呀?仙儿只求能够长长久久地伺候殿下,别的什么都不求……”
她又苏又甜的声音胜过人间一切的美妙乐章,魏王的心轻飘飘的,他勾起了仙儿的下巴,眯着眼睛挑逗道:“小妖jīng,本王还不知道你?尽管开口吧,这次想要什么?”
仙儿柔软苏胸又蹭了上来,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殿下,你最坏了啦!你难道不知道,仙儿只要你的人,你肯给我么?”
魏王轻佻道:“我给,给你多少次都行。” 说罢,翻身又yù压了上来。
仙儿银铃般地咯咯笑着,像泥鳅般地从他身下溜走了:“哎呀,殿下就饶了仙儿吧!”
魏王眉头一挑:“小乖乖,你就是我的心头ròu啊,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买。”边说边要亲了上来。
仙儿堵住了他的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暗淡下来,似乎满腹委屈,她滑腻的手指依旧在他的胸口来回拨弄着,轻轻说道:“仙儿绝非贪心之人,只是前些天儿芊芊妹妹去了邓公公的私宅陪宴,回来的时候她到处显摆着邓公公送的那条翡翠项链,她居然还说殿下送我的玛瑙项链比不过她的!哼,我只是有些看不惯罢了,那种不入流的礼物也敢来和殿下的东西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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