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虽是侯爷,却是武官。武官不管职位多高,可也管不着他们文官。
所以,沈湛就算有所怀疑也没有用,他不敢动自己。最重要的,一把火烧了无名山,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嗯,明察。”沈湛负手踱步道祝泽元面前来,冷笑了笑,道:“孔顺义,把此人绑了。”
孔顺义领命应是,上来就将祝泽元套住。
“侯爷。”祝泽元道:“您不能绑下官。下官是河北路巡抚,有皇命在身!”
沈湛回头看他一眼,抬手就抽了一巴掌:“少跟老子废话,今天就绑你了,有话和圣上说去。”
祝泽元掉了一颗牙,满嘴的血沫子,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沈湛,你好大的胆子,我身上可是有圣旨。”
“带走!”沈湛不跟他废话,转头看着户中尉,户中尉喊道:“侯爷,侯爷我说,昨晚就是祝大人让下官来这里剿匪的,下官就奉命行事,别的一概不知道啊。”
沈湛不再看他,和孔顺义道:“留几个人看着他,等他烤的一面熟,再放他下来。”
孔顺义忙应是。
他才知道,昨晚让他来打架,还教他阵法的人是镇南侯。
镇南侯啊,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见到镇南侯,还得了他的提点。
孔顺义胡思乱想着,带着人跟着沈湛回德州。
“你派二十个人,带一辆囚车,明日启程,押祝泽元回京。”沈湛吩咐道,“今晚人由你看管,人死或伤,我都找你。”
镇南侯让他办事啊,孔顺义立刻应是,“小人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嗯。”沈湛懒得去德州府衙,骑马直接去了医馆,苏婉如从里面迎了出来,“怎么样?”
“该死的都死了。”沈湛打量着她,她浑身都是泥巴和着血,头发也散了,样子实在说不上好看,他心疼的道:“人都送医馆来了,你去休息一会儿。”
“你先进来。”苏婉如拉着他在医馆的大堂坐下来,他们昨晚在户中尉他们赶来时,就已经下山了,不是预料他们会放火,而是那个坑里的人,不用深挖。
两百多人,最后救出来的,只有四十二人,搀扶着马背驮着,走小路回了德州府。
不过了小半个时辰,就看到禁军的人马赶过去,紧接着,山就着火了,苏婉如气的不行,恨不得立刻回去将那些人全部杀了。
如果他们没有及时下来,留在山上就必死无疑。
“是谁?”苏婉如问道:“姓户的不过一个禁卫军中尉,他定然是听了谁的令,你可问了,是谁让他这么做的。”
沈湛拉着她坐下来,道:“我抓了河北路巡抚。”他将当时的qíng况说了一遍,“等人押送回京审过再说。”
“肯定不止这一处,”苏婉如道:“我问过这些流民,他们那村子里的百姓,十户有七户都出来了,现在这里只有两百人,别处肯定还有。”
“这事他们做的熟练,定然不是第一次。你让人去查查。还有,德州知府不是说近日山东附近的流民都被人带走了吗。带到哪里去了,回原籍了没有,什么人带他们走的。”
“祝泽元是河北路巡抚,他将流民遣送还差不多,根本没有义务将人送回去。这其中的人力和费用,他也担负不起。”苏婉如道:“还要再查。”
沈湛知道她心里难受,柔声道:“我已派人出去了,查证先前引回原籍的流民,过几日就会有消息回来。”又道:“祝泽元回去后,还要查证,他是文官又颇有背景,我们要和他一起回京,否则就是鱼入大海,难以查起。”
苏婉如知道,点头道:“那我们明天就回去。”又回头看了看这里的流民,“有几个身体不错的年轻人,将他们带着。剩下的人就留在这里,让德州知府衙门照看吧。”
这些人要跟过去作证的。
苏婉如又道:“那个姓户的没有死吧?”
“没有!”沈湛道:“留他一口气,回京再查。”
苏婉如就坐在椅子上就没有再说话,在战场杀人是职责,被杀是荣耀,可这些流民呢,被杀了是耻rǔ,但不是他们的耻rǔ,而是赵之昂的耻rǔ的。
他的帝国,就像瓦砾堆砌的高楼,千疮百孔。
“去休息一下,”沈湛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此事,不管别人管不管,我都会管的。”
苏婉如颔首,抬头看着他,眼睛红红的,“沈湛,你说这件事能查到什么位置?”
“暂时还不清楚。”沈湛道:“文官之间盘根错节,想要牵住绳子往上查,并不容易。就这个祝泽元想要定罪,还要动一番脑筋。”
苏婉如理解,冷笑一声,道:“如果赵之昂不信不判,我们就自己将这些人杀了。”
杀人容易,但最重要的,要让他死在律法的屠刀下,让世人知道,这个人的可恶之处,而不是死的不明不白。
沈湛没说话,两个人靠在医馆大堂的椅子上,时间静悄悄的,日头升起来,太阳晃的人眼晕,孔顺义从门口进来,回道:“侯爷,户甲已经押回来了,人还活着,要不要给他上药?”
“上吧。你去收拾准备,稍后就启程。”沈湛道。
孔顺义领命,余光悄悄看了一眼苏婉如,昨晚上就是这位姑娘扶着人进的城门,她当时浑身的血,只有一双眼睛,赤红赤红的看着人,说着话
是被吓着了吧,毕竟是女子,一下子看到了这么多的死人,肯定要吓着的。
苏婉如回客栈洗了澡,换了身gān净衣服,就跟着沈湛一起,往京城而去。
这件事要说复杂,会很复杂,因为用脚趾头想就知道,不好查证。流民到底是流民还是山匪,是消息传递的过程中有误,而让户甲误会,误以为这些人是山匪,所以才放火烧山?如果是这样,那杀几个通讯兵就好了。
户甲顶多被打一顿,人还是活的好好的。至于河北路巡抚,那责任就更小了,顶多顺带斥责几句罚半年俸禄。
要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
赈灾的流民归谁管,谁带他们回原籍的,这么多人都会遣返回去,是真的落了户还是和昨晚的流民一样,消失在某个山里。
谁负责赈灾,谁就要为这件事负责。
所以,最后应该追究到赵胥。
但是能吗,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追查到赵胥,这不是抬刀杀人这么简单。他们想要用律法来惩治凶手,凶手自然也能用律法来保护自己。
夜里,他们歇在驿站,离燕京近,这里人来人往客流很大,所以驿站比穷乡僻壤的客栈要好很多,一行人入住,驿丞得知是镇南侯押河北路巡抚回京,就更加不敢怠慢。
忙问吃什么菜,他们去准备,苏婉如看着孔顺义,问道:“你们带了火头兵吗?”
“带了。”孔顺义笑着道:“姑姑,我以前就是伙头兵,虽做的菜不如馆子里的,但也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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