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恶鬼也有例外,有些怨气极深的新魂死后心结难解,头七之日吞噬坟前过路人的魂魄也能化身为恶鬼,游历不投胎,报复仇人。
晚间yīn气重,yīn风狠厉,空气也凉透了心。蔚蓝往前走了两步,抬手遮住眼前,将高挂夜空的圆月截成几半。
月影重重,云层顿开,晕着萤绿色的光,月光不友善,看来是闯入了不友善的境地。
蔚蓝放下手,问道:“可否害怕?”
深qíng被风chuī的凉身,抖了抖肩:“有点。”
还好此时此景只有深qíng和蔚蓝两人相互照应,不然魔族堂堂唯一的太子害怕走夜路算是什么cao作?
“不过没有回头路了,声音响起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被卷入这里的虚镜了。你看月亮。”
天一有别,月象显现,人间的月亮纯白,而妖异之境的皎月闪着yīn冷。
月异生三相:双月同天,白月染青,鬼冥妖蓝。
这三相乃象征三界之别,这是比较明显的可以判断。但是月有三相却不代表月仅如此。
相传魔族地府玄黑而无月,白天有阳光,晚上却没有月亮。
……
数步前行,豁然开朗入目俨然整齐的房屋,被笼罩在庞大的月亮之下。挡前三两房屋,皆木柱黑瓦,门前挂着白纸灯笼,烙上隶字的福字,竹笼空心,被风chuī的摇摇yù坠,摇晃在月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惨白。
这看上去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山村小镇,左边房屋靠的是大路,建在右边的房屋是隔着一条河的,河面宽广,一眼望去,那边小小的房屋仿佛是建在水上的。
借着萤绿月光勉qiáng能看清的景物,深qíng看到那一座座屋子后面是一大片竹林,竹子应该长得不错,葱翠粗长,起码映在月面上的如剪影墨画,意境优美。
两人一前一后靠近这个小地方,沿河岸边走,河岸边走几步就有一个摆渡口,渡口停着一只船舫,船中央遮着半圆的木蓬,船头随意摆放着两柄船桨。
整座河相比大川河海就小很多,在这小地方,从轮廓上来讲算是比较大的。渡口停靠船舫的岩石台阶因常年人流往来或者货物jiāo易爬满了暗绿的苔藓,细长的藓绒飘在水里,柔柔的,像女鬼软弱无骨的苍白的手指。
从这里纵观河岸边上的人家,一整齐的黑暗无光,悄无声息。虽然说夜深人静,家家户户熄火安睡也无稀奇,但是有着头顶上无法忽视的月光照耀下的此景,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有一团黑气穿透心胸的悚然。
深qíng道:“该不会这家家里面的都不是人吧。”
蔚蓝眉眼一弯,有意无意恐吓道:“怕不仅如此,连这些房屋都不一定是真的。”
深qíng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泛舟碧河,言笑燕燕,风抚竹林,飞弓逐ròu。”
熟悉的谣曲激dàng又起,这次的声音已经确定是从这不起眼却暗藏玄机的小山村传出来的,只是,声音依旧是飘在空中,找不出源头。
谣曲的声音渐渐变大,也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可以听出这里面有三个小孩子的声音。
“这是童谣吗?”深qíng问。
“先有无名氏歌曰:断竹续竹,飞土逐ròu。此声的意思差不多与无名氏歌相差无几。”
这首远古名歌歌唱了先民狩猎的生活,短句整齐,展现了那时欢乐有趣的日子。
曲词听着没什么特点,也没什么值得惊悚的,不过谣曲无头无尾,随风飘dàng,无中生有地弄出了些紧张感。
“你在担心?”蔚蓝看出深qíng脸上的忧虑,随口问道。
“不是,声音有点烦,还有,我想睡觉了。”关于这种想吓人却又不现身的主,不好意思,深qíng不接招,她照顾自己都还来不及,脑子已然不够用了,怎么可能làng费jīng力去思考那些吓人的鬼想说什么。
做事磨叽不果断,深qíng不如去逗弄桃花来的有趣,虽然现在桃花不在自己身边。
深qíng深呼一口气,压下袭上心头的困意,眼里朦胧升腾出些水汽。她眨了眨眼睛,凝视着蔚蓝。
蔚蓝微微转了转眼,道:“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深qíng将目光点点从他身上离开,一直往边上移动,然后停了下来。一只带着蓝色荧光的夜蝶扑闪着翅膀想在蔚蓝肩上停下,可能是忌惮他的灵息,盘旋未曾驻足。
深qíng伸手将它引到指尖,夜蝶停在手上合了翅膀,顿息两秒,化散成莹莹闪闪的一行字:已回到竹山。
是木姜的回信,有回信说明她没遇到什么危险。
荧光的字在空中停留片刻,如风沙般一chuī即散。
“我觉得跟着你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刚刚看那夜蝶纠结要不要停下来的样子实在太无奈,若不是感应到深qíng在周围,那夜蝶早就离去了。
“所以你是想说你现在想睡觉?”
深qíng赞赏地点头:“蔚公子果然能读懂人心。”
“可是,在这满耳传唱的不绝谣曲,你能睡得着?”
深qíng无所谓道:“除非唱曲的人出来,不然我管他?!”
蔚蓝靠近了点,轻声说道:“已经出来了。”
顺着蔚蓝的目光望去,原本河面上空无一人的木拱桥不知何时站了三个小孩子,两个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砍竹,另一个举着弓箭用劲地拉伸;他们一边分工做自己的事,一边唱着曲儿。
“泛舟碧河,言笑燕燕,风抚竹林,飞弓逐ròu。”
桥下微漾的河面倒映着小孩子的身影,可令人惊讶的是,河面上的身影高大,足够是成年人的身高,发冠,衣袍无一缺少。
是那桥上圆盘明月的作用吗?从远处看,三个小孩子好像是在月亮里砍竹拉弓,整座木桥也好似拱在月盘里。
蹲在桥上的两个小孩子将手里砍好做好的竹箭递给拉着弓的小孩,那小孩嘻嘻笑,将弓箭拉紧,对着水里的圆月,嘴里唱着谣曲,一箭she过去。
she入水中的竹箭扰乱了河面的宁静,水里的月亮颤颤巍巍,再不能保证美玉般的姿态,不仅如此,颤动的月亮好像有生命的灵体,从被箭she|入的点开始,略微亮点的地方旋转染红,盈满了整个水中月。
深qíng一顿,抬头看向天上挂着的那个,一如初见,并未染红,而水里的红色仍旧未散,红的如鲜血触目惊心。
她将目光转向桥上的几个孩子,在萤绿的月光下,她看清了他们的面容。
rǔ白爬满黑丝的瞳孔,漫无目的的张望,他们的额头和颈部都有相同的黑丝,似乎占满了身体,如同被禁锢的躯壳。
怨死婴灵。深qíng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身份,婴灵怨死,大部分是在母胎之中便被药流,二世投胎还是重复如此,积压的怨气不能释解,于人世作怪。
婴灵的鬼力不大,经常结伴同行,以害人为乐。
这些婴灵嘴唇发白,连指甲尖都是rǔ白的,这是在胎中浸泡甚久,死胎落地,颜色被天地生灵洗刷造成的。
有一种说法是死胎身上原来的紫是婴儿的一种保护灵罩,属于灵气,一旦被冲刷,便极易造成刻意被打胎的婴儿变成婴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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