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回首之绕君心_净土梵音【完结】(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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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攀着杨瓴肩膀,喜上眉梢道:“此话当真?上次回乡祭祖,思儿也只是归家五日,此次竟有半月?我可想她了!”

  六月季夏,皇后见高庙。赐长公主、丞相、将军、列侯、中二千石以下及郎吏、宗室钱、帛。上官安以后父迁车骑将军。

  上官桀虽为皇后祖父,亦尚知收敛,上官安却已喜不自禁,日见骄横。霍兮姜益发沉默,只常常出入椒房殿,陪伴幼女。

  六月底,天子驻跸云陵。杨瓴亦携我与二女至云陵,寻了家客店住下。思儿见到幼妹很是欢喜,我遂与少纹一道带着小姐妹到街市上游逛。云陵历四年修缮,已小有规模。少纹与思儿念儿逛得甚是欢欣,我却心中恻然,玥直,她离去已有五年了。我正黯然失神,忽听思儿喊道:“赏哥哥!”

  我抬眼望去 ,只见迎面走来一总角少年,身着玄色深衣,眉目慡朗,有些许异族之貌。思儿向我道:“阿母,这是……”我未等思儿说完,便行了一礼道:“小妇人失礼,见过秺侯。”

  金赏面上掠过一丝惊讶,愣了一下方道:“杨夫人……不必多礼。”

  “小女尚幼,尊卑不分,多有唐突了。”

  “杨夫人切莫见怪,我与思儿时常见面,已是熟稔了,不必如此拘礼。”金赏微笑,低头看了看思儿。思儿身量只到金赏胸前,她踮起脚尖凑到金赏耳畔,一手攀着金赏肩头,一手抚在金赏脸侧对他说着悄悄话。金赏怕她站不稳,一手伸至她腰间轻轻扶着。不知思儿与他说了何事,金赏双目有一丝宠溺忽闪而过,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那年九岁的我与十四岁的杨瓴,亦是如眼前这少年与女童般亲昵……

  晚间待两个女儿睡下后,我对杨瓴说了思儿与金赏早间之事。杨瓴皱眉道:“思儿亦曾说过天子哥哥心思沉,不如赏哥哥和颜悦色好相处。我当时只道是她童言无忌,未有深究。阿凰,你是忧心思儿与秺侯?”

  “思儿年纪小,又是椒房殿的人,不知陵儿作何感想……”

  “罢了,明日一早便要起身祭拜皇太后,先歇了罢。”

  翌日天未亮,我已与杨瓴往云陵太后墓而去,一双女儿由少纹看顾。少年天子于晨雾中向玥直的陵墓前恭谨祭拜行礼,我身份不得外泄,只得在寝庙处给玥直上香。玥直一去五年,与我的长姊同样为巫蛊祸事无辜牵累,如今玥直的陵墓已修好,长姊的陵墓却不知何时有着落……

  陵儿于墓前祭拜礼毕,方独自走进寝庙,为玥直上香后,他回头定定看着我。十一岁的陵儿个头比同龄的金赏高了不少,眉宇间却总有挥之不去的清愁,与他的身形有些不称。庙里只我二人相顾,我行至他身旁坐下,轻唤他一声“陵儿”。陵儿幽幽道:“我登基后,大将军为我名有双字难于避讳,硬是将我陵字去掉,这世上,便已剩绛姨你一人如此唤我了。”我心酸不已,只好轻抚陵儿后背问道:“陵儿,皇后可好?”

  “云霓很是懂事知礼,敏慧好学。”陵儿忽而挑眉直视我道:“绛姨小名为凰,我yù将岁羽阁赐予思儿居住。我召她往岁羽阁一观,她却奉了云霓一同前去。绛姨,你说思儿此举是何意?”

  我心中大震,深吸了好几口气方得平缓过来。我未有对上这天子之问,却道:“霍大将军第五女,与秺侯年岁相当,陛下可有许金霍两家结亲之意?”

  陵儿不意我忽的转了话题,思索片刻后了然道:“敬候生前,亦有与大将军提及此事。朕待见到大将军,便将此事定下。”

  “陛下,思儿与皇后亦是年岁相近,许是相处投契,陛下便让思儿留于椒房殿伺候皇后罢。”我平视陵儿,温声劝道。

  陵儿未置可否,片刻后方正色道:“两位金侍中,朕皆赐都尉之职。敬候另有一侄名安上,来日金赏成婚,朕亦召此子入为侍中。”

  回到客店房中我对杨瓴说出此事,杨瓴不悦道:“你为何如此武断?待过上几年思儿晓得□□,若那时秺侯当真对思儿有意,成全他们便是,为何硬要将秺侯配给那霍家女?”

  “瓴君,目下境况,已是等不得思儿再长两三岁了。今日陵儿已透出对思儿有纳入后宫之意,我不就此断了秺侯念想,只怕来日必然酿出祸事。陵儿他,倒是有手段,说要给金氏兄弟加官为都尉,其实便是震慑二人之故。”

  杨瓴心疼女儿,不yù再与我说话,转身回里间寻思儿去了。我朝着杨瓴的背影,喟然一叹。

  一月后,霍光以第五女妻金赏,金赏进奉车都尉,与袭封的秺侯之爵一道,身佩两绶。金建进驸马都尉,佩一绶。陵儿对霍光言:“金氏兄弟二人不可皆佩二绶么?”霍光对曰:“赏自是嗣其父爵,而建未得矣。”陵儿笑道:“侯爵之事,不在朕与将军手掌之中乎?”霍光道:“先帝之约,有功者方得封侯。”陵儿为金建求爵之事,终是不了了之。

  杨瓴对我说完这些后,便背对着我沉默不语。二人静坐良久,我终是小心翼翼开口:“瓴君,思儿如何?”

  “她并未知晓男女嫁娶之事,因秺侯不再与她说话,便郁郁数日,无可奈何罢了。”杨瓴心qíng不好,我不敢再问。我烧了只埙,描上思儿喜欢的凰鸟图样,让杨瓴带给她。

  初秋,西南姑缯、叶愉等十余夷族部落联合起兵反汉,朝廷派出水衡都尉吕破胡带兵前往益州平叛。吕破胡却因迷路,未能及时进抵益州增援,致益州太守殉国,益州汉军泰半阵亡。

  “前年夏天益州亦是西南多地夷民叛乱,吕破胡率军前往平叛,势如破竹,大军到处叛乱即止,怎的这次力有不逮?”我皱眉不解道。

  “吕都尉是循着前次旧路,适逢大雨,山崩阻路,大部只得另择出路,因而贻误战机。”杨瓴道。我正yù回话,杨瓴执起我手沉声道:“县官yù遣大鸿胪田广明与军正王平往益州平叛,我亦在随征之列。”

  我怔住,半晌方道:“瓴君,这是陵儿之意?”

  杨瓴点头道:“确是县官所命。我如今位居中郎,理应随征。”杨瓴攥紧我手,肃然道:“我离家时,你不得私见你那义侄……有事涉两个女儿,若非小事,你须得待我归家后方可议定……”

  杨瓴话未说完,我上前攀住他胳膊颤声道:“瓴君,你莫要说此气话让我安心……你且告诉我,此战敌我兵力几何,胜算几何?如今已是秋末,粮糙军需可有备足?益州地形多变,田广明为人严酷,可担得起领军之责?平叛不比剿匪,需铁血怀柔并行,田广明麾下可有圆滑善辩之士代为转圜……”

  自我向陵儿提了金赏婚事后杨瓴便生了心结,对我不冷不热,此刻他终是低头吻住我,打断我的问话。他无奈道:“阿凰,你为何这样聪慧……”他拥我入怀,柔声道:“此战并非如此艰难。为夫自当小心,你且安心等为夫归家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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