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回首之绕君心_净土梵音【完结】(50)

阅读记录

  陵儿一病数月,举朝事务皆归霍光独断,天子之声式微。祸不单行,自公车门集议,徐仁自戕,田千秋终是在数月后病倒。陵儿获知田相有恙,身子竟渐渐康复过来。杨瓴与我谈及此节,原是思儿设法让随侍的金氏兄弟以田相已被心病折磨之事劝谏陵儿,陵儿终是振作。太医令各医丞忧心奔忙数月,天子之疾方渐得好转。

  我问杨瓴道:“思儿如何知会金氏兄弟?可是寻了秺侯帮忙?”见杨瓴点头,我又道:“秺侯仍是与思儿有往来?”

  “秺侯于尚书台随大将军理事,甚是忙碌,只在闲时过未央宫探看幼弟而已。阿凰,思儿并非任xing胡闹之人,你且安心。”

  虽杨瓴出言安慰,我仍有忧虑,却也无可奈何。

  陵儿抱病期间,在先帝时业已归降的乌桓各部逐渐壮大,并初现反意,时有滋扰汉民之事。九月末,辽东乌桓首起发难,进击掠边。然北面匈奴却也趁乌桓发兵掠汉、国内空虚之际,以先单于坟冢曾遭乌桓掘盗为由,发兵二万南袭乌桓。霍光yù出兵,问策于护军都尉赵充国。赵充国只道乌桓自恃兵qiáng多次扰边,此番匈奴趁热打铁,夷蛮相斗于汉有利,若发汉兵招寇生事,则不甚妥当。霍光又问范明友,范明友则主张出兵平叛。我听杨瓴说到此节便讥笑道:“这霍家乘龙快婿果真上进,当年在焉耆坑匈奴游侠未得尽兴,这次顺水推舟遂了岳父之意,又能与夷蛮真刀真枪打上一场,归来便得封侯升官?”

  “你这张嘴真是不饶人,莫非明友得罪过你不成?”杨瓴笑道,“赵将军早知明友有得军功封侯之志,那番说辞只是推脱而已。想必明友此次不仅北攘匈奴,更有dàng平乌桓之心……”

  “算盘打得不错,此番又是遣的何人随征?”我抬眼问杨瓴:“此等绝佳时机,霍氏子弟不会落下吧?恽儿、张彭祖的长兄们都到了随征年纪了。”

  “霍禹初封中郎,与张君长子千秋,敞兄长子忠儿一道随征。”杨瓴拉过我手,摩挲着我掌中厚茧轻声道:“为夫亦在随征之列。”

  我想到张安世长子张千秋与杨敞长子杨忠皆是弱冠之龄便已得建功立业之机,杨瓴如今却仍是在中郎一职上蹉跎。我遂扬眉问道:“瓴君,你看后辈们都纷纷出征以期升官封侯了,你可有他想?”

  “阿凰,怎的又说这些试探为夫?高帝以来,老死中郎任上的大有人在。莫非你也想讨个将军夫人,侯夫人之名?”杨瓴戏言道。

  我啐他一声,又郑重道:“辽东苦寒,你此番出征,我得备些厚实中衣于你。瓴君,于雪地设伏或行进时,若觉身子如何挪动仍是寒冷异常无法回暖,并脑中浑沌思绪迟缓,须立时停下除去湿衣,并生起小火堆取暖,切勿揉捏四肢使凉血回流入心脉……”

  杨瓴闻言搂紧我,吻在我耳畔轻声道:“阿凰,你从前在焉支山受苦了……”

  ☆、国qíng家事

  杨瓴走后,我趁着冬日暖阳翻晒被褥与书简,泸楠竟自外门走入。他年初时于厨下与少纹一道忙活过,因而少纹未及通传便让他进院里来。我诧异道:“你怎的来此处?乌孙之事已了?”

  “解忧公主二嫁乌孙王,全凭一己心气智谋平定危局,我外祖与舅父们皆心悦诚服。”泸楠笑道:“对了,你听过傅介子这个人么?”

  “不曾听过,这是何人?”我皱眉问道。

  “此人祖籍北地,时常于中原与西域往来,jīng通西域各国言语与风物,我尝与他数次同行。从前,楼兰、guī兹、车师等国,惧于匈奴,阻杀汉使之事时有发生。傅介子日前上奏yù出使楼兰、guī兹,问责其朝令夕改首鼠两端之举。此奏已被准行,明日出发。”泸楠抬眼望向我,道:“我明日将与傅介子同行,你可要如从前那般……随我出行?”

  “思儿与询儿皆在京中,我如何抛下他们随你出行?”

  “思儿在椒房殿,你一年能见她几回?询儿自有掖庭中人看顾,你再cao心亦是奈何?其实……是杨子恪不许你见我罢?”泸楠抱臂讥讽道。

  “泸楠,莫胡说……”

  “我与你玩笑罢了,此行虽筹谋已久,却仍有险象,我怎会冒险邀你同去。”泸楠转身,仰头道:“京中史宅执事仍在,你若有事去寻他便成。我这就回署里了,阿凰。”言罢,泸楠不再回头,昂首离去。

  范明友被拜为度辽将军,将二万骑,出击辽东。匈奴曾于半年前侵犯五原,掠民伤人,后遭张掖汉地守军悍然抵御回击,匈奴鲜少得益,因而对汉兵虽不至闻风丧胆,亦已心有戚戚。此番范明友挟威而至,匈奴便立时退出辽东,此前屡犯五原及其边郡的匈奴穷寇亦退回黑山以北。

  时值隆冬,我于杨敞府中内苑,与司马英一道读完这封关于辽东战事的邸报。我摩挲着颈间玉瓶,思忖着杨瓴的衣物可够御寒。司马英忽而轻笑道:“这次,霍家这位行四的女婿携霍氏独子出征,真是威风八面呢!阿凰,你看霍家长女婿邓广汉,中女婿任胜、赵平、范明友,皆身领要职,风光无限。可还有一婿,原是要臣之后,身佩二绶嗣侯封爵,如今却泯然于众,几乎让人遗忘了。”我听司马英提起金赏,心里咯噔一下,又听她说道:“想来,这霍家行五的女婿,其作派倒是与你家夫君有几分相似呢,皆是低调无争之人。”

  我从前不愿多想之事,倒是被司马英一句无心的玩笑话点明了。金赏,或许他……亦是如杨瓴、姬池那般的身份!

  距杨瓴出征已有数月,这日我于书房练字,少纹来报有客至。我问是何人,少纹回曰秺侯。我心里一惊,忙往正堂而去。到得正堂我正要向金赏行礼,他已疾步上前,面露焦急道:“杨夫人无需多礼,愚今日冒昧上门,乃因愚弟安上今日清早携皇曾孙一同往南山走马,而府上女公子……亦乔装随同。”我吓了一跳,问金赏道:“思儿她……未得谕令便私自出宫?”

  “女公子只私下向中宫讨得手谕,且未加盖中宫玺印……中宫年幼,这实乃胡闹,椒房殿长御若是发觉定要责罚”,金赏无奈道:“愚弟行事不当,请杨夫人见谅。愚听闻杨夫人善骑,可否立即随鄙人一道驰马去往南山?”

  我旋即换上男装,田作庆自马厩牵来马匹,我遂与金赏疾驰而去。待到得南山,已是冬阳高照。只见幡旗飘飘,各色车辆停于一字排开的布帐边,青铜镂刻的华盖与鎏金雕饰的车轙jiāo相辉映,皆是贵族气派。彼时金府嗣爵秺侯,金氏三兄弟尚未分家,金安上应以秺侯府为名刺来此走马。

  金赏果将我带至金府幕篷处,思儿与询儿正在里间说话。只听思儿问道:“走马已毕,病已今日可有收获?”询儿道:“你亦知走马?今日我与彭祖真真大开眼界了。”思儿笑道:“我只想看那大宛天马的后代是如何模样,今日得见,却只觉未及天禄阁里那幅天马扬骏图所绘般神勇。”

52书库推荐浏览: 净土梵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