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我与弟史的大婚之典,你这个朋友也太狂傲了……”
米夏还要说什么,忽听王后弟史惊道,“阿丽雅,你……”
撑力狂舞后之后的疲惫和眩晕忽然相继而至,阿丽雅在弟史王后的惊呼声中晕厥而去。此后的三天,阿丽雅都在卉邻宫中休息,再没有参加宫中的任何庆典。弟史王后特意来看望过她,向她表达了为自己伴舞的谢意。国王绛宾也特遣宫中的御医生前来诊治。guī兹国常常全年无雨,那几日却罕有的缠绵了几丝雨水。阿丽雅的病便被断为热风寒,倒也省去了她解释的麻烦。她在卉邻宫中独自望着水滴从檐口落下,心中还惦念着米夏的话“后来我说到羌族各部也会来贺时,他才忽然转了态度”。是为了她吗?他的确在那晚问过她羌族公主的事。为了她而来,却在认出她后失望了吗?她又想起他辨析过她的样貌后的那一声轻嗤。烈烈的qíng义如同鲜海的湖水般在她的心底漫溢。
guī兹国的婚宴结束后,一回到族中阿丽雅便派人去打听那名震西域的霍姓人家。打听是打听到了,却听说那家的人各个都是自由如风。且不说儿女长大后飞得天南地北,便是那已上了年纪的父母也常年在外游天驰地。
阿丽雅又忆起那晚他曾说自己研究过他的招式。如此说来,与自己在汉宫中比试过的那名绿衣宫女一定和他有些渊源。自己派了那么多人去打探他的消息,却独独没有想到那名叫云歌的宫女。阿丽雅又派了人去汉朝打听云歌的消息,果然查出她竟是他的妹子。然而那时云歌已被宣帝赐婚给了朝中的一位大臣。而那名朝臣竟在沧河遇刺,云歌的行踪也是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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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在一个时间细节上与《双花》那一章有冲突。我过几天再去改,看你们能不能看出来。别忘了收藏,点赞,打赏,写评论阿!
第五十九章 抢亲
阿丽雅絮絮讲完她与霍曜的第二次相遇,已有一注晨光溜着帐帘的边fèng爬进祈帐中来。她转向云歌,如醉的眼中轻颤着烈烈的勇气,“我在武都的图平镇遇到你时,觉得是天神怜我。我当时便想告诉你这些。无奈我哥哥盯我盯得这么紧,竟送了越泽师傅来将我押了回去。匆匆间,我只能简单让你帮我问你哥哥……曜……他可曾记我于心上?”
云歌沉默着。
阿丽雅去汉朝寻她时,她已带着破碎的心离别了长安。然而即便是阿丽雅寻到了她又如何呢?三哥的回答恐怕也如龙支离宴上一样,是记忆中的了无痕迹。三哥大概真的是为了一名羌族公主参加了guī兹国王的婚宴,然而那名公主却不是阿丽雅而是丽史。云歌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阿丽雅这些。命运是如此无qíng地玩弄痴qíng人于股掌之上。
“你还记得与你同做人质的那名公主吗?”云歌终于声音轻柔地问道,。
阿丽雅显出不解的神qíng,“当时在楼薄共有三名公主作人质,你问的是谁?”然而她又很快明白了云歌的问题,“我生病之后,只有先零的丽史公主对我不嫌不弃,一直照料我。”她的眼睛转向一侧,似乎陷入回忆中,“那日楼薄的释比带我去跳於菟舞驱邪时,我已时昏时醒……也是丽史陪我去的……”阿丽雅忽然望向云歌,眼中绷起几分预备着的紧张。
楼薄?云歌微微一愣,却又即刻放下了心中一闪而过的回忆,轻轻道,“一个月前,我和三哥的侍女阿竹一起从杨玉的帐中救出了送去联姻的丽史姐姐。我三哥他……则去了丽史的父亲尤非那里……提亲。”
阿丽雅望着云歌的眼睛忽然有些空茫茫的,“原来是丽史。”好一会儿,雾气从她的眼底浮上来,遮住了那受伤的骄矜。她忽然有些无措地道,“我现在该怎么办?自那次guī兹国宴之后,尤非便派人到族中重提父王在世时约定的我和跖勒王子的婚事。大兄慑于先零的威势,没有拒绝,只是一直没有将我送过去。但是今年汉羌边境出事以后,先零便胁迫我们这些小部落与他们结盟,对我的婚事更是加紧了催促。几个月前我逃到图平镇,就是因为当时那个跖勒王子亲自来了族中……而今日……今日中午跖勒王子和他的弟弟跖库儿又一次来到族中,说这一次一定要将我迎娶回先零去。”
云歌低眉,一时也是心乱如麻。
阿丽雅忽然惨然笑道,“若我嫁过去,我与丽史便是姑嫂了……以后倒有的是机会见他了。”
云歌不知该说什么,只默默环住阿丽雅的肩膀,将她揽进怀里。阿丽雅在云歌的手臂中瑟索起来,喃喃道,“我不想嫁给跖勒,我得逃走。”一会儿又道,“不。我嫁过去,还有机会见到曜,是不是?是不是?”云歌含糊应着,将阿丽雅的头抵在自己的下颌上,心中却忽然意识到命运对她的眷顾——无论是刘弗陵还是孟珏,他们都曾热烈地回应过她的qíng感。
漫漫长夜之后的疲倦终于袭来。两个如花的女子在祈帐的深处相依着沉沉睡去。帐外的马蹄声,刀铁响被厚厚的帐帘屏蔽在外,一时没有惊扰她们的沉梦。
不知过了多久,帐中的一声轻咳将云歌从梦中唤醒。她睁开眼去,一束阳光恰穿过挑起的帐帘在她的眼上一晃。她揉了揉眼再看过去,忽见帐内站满了佩刀的武士。两个贵族模样的羌人头领正比肩而立,俯视着歪靠在一起的她和阿丽雅。两人中年长的那个眼中已显愠怒,年轻的那个则俯望着靠在她肩头的阿丽雅,表qíng略带惊讶。
云歌惊身坐起,又慌忙摇了摇靠在自己肩上的阿丽雅。一名手拿金钵老释比忽然从那两个羌人贵族的身后移出,还没等云歌反应过来,已经将钵中的水弹洒在她和阿丽雅的头脸之上,同时哼念起什么经文来。
阿丽雅很快清醒过来。她用手背揩掉脸上的水滴,慢慢地站起身子,又将两手低低jiāo叉在胸前,一副防御的姿态。
“妹妹,大婚前夜你当在自己的帐中梳妆祈福。怎么却让我和你的夫君跖勒王子寻了你一宿。”那年长的羌人贵族威然道。云歌见他胸前挂有一副镶金玉羊缀,佩刀上也镶有宝石,又听他称阿丽雅为妹妹,知道这应是罕如今的酋豪靡忘。
另一个年轻的羌人贵族却微笑着道,“靡忘首领不要生气。我先零羌自古便有抢亲的风俗。不避不躲不哭不闹的新娘,嫁过去反而是要遭嘲笑的。”他说着又转向阿丽雅,右手拂肩向阿丽雅行了一礼,道,“自guī兹宮宴一见,跖勒便再难忘阿丽雅公主的容颜。父王派人提亲后,我也曾来族中,却总不得相见。跖勒今日再来族中,定要将公主迎回族中。希望先零也能和罕永结同盟。”
这跖勒王子的语气虽然霸道,若不是和三哥相比,倒也有一份粗枝大叶的轩昂之气。而且他开口就替阿丽雅开脱,似有怜香惜玉之心。云歌从背后捅了捅默然不语的阿丽雅,觉得她好歹应该先应付过这个场面再想逃脱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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