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件事赵老将军就不方便出面gān预了。”云歌忽然明白了这件事的棘手之处。
“不仅如此,如果只是钱的事,云糙堂破费一下也就解决了。可如果是赵充国的赏金,这事就不好这么处理了。”刘贺想了想,又道,“先不说这些远的,三月,小珏究竟为何而去?是他不知底细还是另有缘故?”
三月哭丧着脸道:“这事来得突然,我们收到鸽信的时候,公子已经出发了去小玛谷了。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
“会不会是是因为孟公子对赵将军有诺?”丙汐问道
刘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云歌道,“不践诺又如何?将在外君命还有所不受呢。”
丙汐道:“侯爷有所不知,当初云姐姐在陇南的糙原上消失了踪迹,后来又被杨玉押在龙之城前叫阵,孟公子为了云姐姐的安危方和赵伯伯的确有诺。我想公子必是不想做那背信弃义之事。”
刘贺的喉间却翻过一声冷笑,“更何况你们此时仍然在翁孙宅。”然他沉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不。他是孟狐狸,不是个不知变通,会被僵死的道义所捆绑的人。”
云歌忽然问道:“三月,为何你刚才不肯告诉我们?”
三月犹豫了一瞬,声音微微哽咽:“因为公子有令,让我定要瞒着……你们。”
“如此说来,小珏是有意相瞒,那他必然是知道此行凶险了。哎—”刘贺叹了一声,声音中忽然浸过一片血影寒气,“到时候杀起来月氏人哪里分的清谁是谁,他要逃出生天恐怕不易。”
云歌和丙汐对望一眼,也是焦心如焚。
“所以我一听大公子来了,便不顾公子的禁令将事qíng和盘托出。”三月已泪如雨下,“请大公子救公子的xing命。”
“他是我三弟,我岂有见死不救之理。”刘贺凝神思索片刻,又徐徐道,“不过以我对老三的了解,他绝不是束手待命自赴死地之人。我们也不能贸然揭穿此事,那会将小珏相助赵充国的事明捅到刘询那里,恐怕会陷那个老家伙于不忠不义。究竟该如何出手,需要仔细斟酌……最好是个可以进入先零相机而动的人。如果小珏真没有对策就直接将此事捅破,如果小珏另有对策也可缄口不言。”
三月叹道:“一时间哪里找的到这么一个人。先零虽然称不上滴水不漏,然而现在风声这么紧,我们作为异族人极难不露痕迹地混入其中。我和二月当时在罕羌都没能混进送亲的队伍,不然也不至于让公子一人陷在那险地中。”
“还有我。”云歌忽然静静道。
“云姑娘打什么岔。”三月有些气躁,急道,“我知道你也入了险地。可我说的是现在,不是云姑娘和公子初入先零之时。”
丙汐却微微一震,望向云歌。
“我是说,我可以再入先零。”云歌声音平静,似乎没有因为三月的不敬而着恼,“我可以说年前我在凌滩待得无趣,所以自己跑了出来,现在……”她微微停滞了一下,继续道,“现在……我又想念跖库儿了,所以回去了。”
“跖库儿是谁?”刘贺立即皱眉问道。
三月没好气地回道:“云姑娘上次入先零的身份……是先零小王跖库儿的未婚妻……”
刘贺错愕之下嘴巴张得老大,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云歌脸色绯红,却只蹙着眉沉默着。
丙汐忙道:“听三月说,那时qíng况紧急,有人认出了云姐姐的身份。而那位小王是个疏朗侠义之人,又认得姐姐,故而出手相救。这未婚妻之说不过是那小王的托辞而已。”
刘贺怔愣半晌,摇头苦笑道,“如果让小珏知道你是以这个缘由做掩护回去救他,他只怕要将我千刀万剐。”
云歌抬目,只问:“你可还有更好的人选?更好的法子?”
刘贺沉眉无语。
云歌又望向三月,“你呢?”
三月敛起方才的不敬之色,垂下眼眸轻轻摇了摇头。
丙汐却跳上来,切切道:“我愿与姐姐同去。我在令居的这些日子已经学会了骑马,姐姐可以说我是你的侍女。”
三月与刘贺对望一眼,道:“丙小姐说笑了。你若有了闪失,我们怎么向赵老将军jiāo代?”
云歌也缓声劝道:“好妹妹,那里现在是苦寒之地,更是万险敌营。你这等娇弱的女子只怕还没做什么,就如花儿一般折损了。”
丙汐急语争辩道:“难道姐姐不是娇弱的女子?难道姐姐就没有危险?我已苦练骑术好几个月了,就是想着若有机会能与姐姐一起助孟公子一臂之力,报答孟公子对我的再造之恩。”她殷切地扯住云歌的衣袖,又道,“真的,我已可以长程御马。姐姐出唐述山时,我不就是骑马去接的姐姐吗?”
刘贺默然看着,脸上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云歌忽然红了眼圈。她握住丙汐的手道:“你的一片心意,我怎会不知。你对孟公子的一片真心,他也一定会感动。只是此事太过凶险,系在这事上的更是万千gān系。在先零时,他已嫌我是拖累……”云歌没有说下去,低头半晌,忽又转头,略带责备地扫了一眼在一旁笑看热闹的刘贺。
刘贺忙也正色道:“他是我三弟,若我去了能帮上忙,我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只是我们去了,只怕反是帮倒忙了。”
丙汐见众人皆是不赞成,只好垂首作罢,静了片刻又抬头道:“姐姐真要独去?这一路该是何等危险艰辛。”
刘贺也道,“云歌,即使要去,你打算如何回去?山高远阻,你总不能明目张胆地从汉羌的jiāo战线上穿过去。难道你要从你出先零的那条贸易孔道再回去?”
三月接口道:“那只怕不行。一来,先零人已迁徙至阳平坡,不是云姑娘离开时的凌滩了。二来,公子与跖勒已经出发,云姑娘就是能入阳平坡,只怕也赶不及追上公子了。”
云歌蹙眉不语,过了一会儿,忽然道,“三月,你刚才说他们是去祁连山的小玛谷中?”
“嗯,”三月点头,“那里是小月氏人居住的一串山谷地中最靠东的一个。公子和先零的人应该是从阳平坡北上进入谷中。”
云歌沉吟了一下,道:“骥昆曾告诉我小玛谷中有一处山dòng连入一条gān涸的地下暗河中,能通到漠外,在张掖东南的烽燧一个枯井中也有一个出口。”
刘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之色。
云歌没有注意到,继续道:“也许我可以从那条暗河河道进入小玛谷,潜出谷外截住他们。如果他们没有来,我也不必冒然返回先零羌中;如果来了,我便以……便以……准王子妃的身分现身……道破此事乃是yīn谋。赵老将军如果要追究祸首,就问责到我头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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