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心_花生不要酱【完结】(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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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既然没有见过,又要如何才能作画呢?季玉妲又小小地疑惑起来了。

  太史楚生没有打算解释这个问题——他几乎从出生起就呆在美人阁,但他见过的女子远不及他画下的女子多,尽管如此,他还是能将那些他从未见过的女子画下来,并且纤毫毕现,宛若重生,个中原因,是太史家的秘密,季玉妲不应该知道。

  太史倾城谱,在千秋百代后,已经成为了一个神秘的存在,无数倾世美人出现在其中,她们来自各朝各代,各国各地,其中的每一个,都成了书写历史的瑰丽存在,这些画作由一代又一代的太史族人创作,他们唯一的生存痕迹就是倾城谱的角落里小小的“太史”二字。

  但这倾城谱又是一个凄美的诅咒,据说每一个入画的女子,终身都得不到幸福,所以那些女子总是美得惊心动魄,却又难掩悲凉。

  或许这也是燕皇不允许太史楚生太过接近季玉妲的原因之一——他怕太史楚生为季玉妲画像,他要季玉妲一生平安喜乐。

  但燕思凡却没有想过,貌若无盐的季玉妲怎么可能会被太史楚生选作倾城谱内的女子,也许他懒得想,也许他不敢想。

  无论如何,太史楚生没有继承人,倾城谱将绝于这一代了——这是燕思凡的想法,他很自信,觉得一切尽在掌握,所以偶尔也会任季玉妲亲近太史楚生。

  太史楚生思虑了很久,神无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他已经足够了解,但他还是不能下笔——一旦下笔,就没有更改的余地了,他还在犹豫。

  至于角落里另一张画像,恐怕就要搁置得更久一点了——至今为止,还不知道究竟该留下她哪种面貌,她有许多身份,许多名字,但只能留下一个,太史甚至不敢确定是不是“神无心”三个字就是对的。

  有没有可能她在当神无心的时候,内心还有一丝的燕长安呢?还是她一直是燕长安,只是把自己扮作一个叫“神无心”的女子呢?

  而且,现在她不是又有了一重身份了么?

  太史楚生笑了笑,感觉自己过于残忍了。

  正在这时,美人阁的大门被人打开,沉重的木门发出一阵闷响,太史忙用布帛将画扇盖好,随即从三楼往下看——他眼神不好看不真切,但可以分辨得出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独自一人往里走。

  “咦,这不是宛平大君么?”同样趴在扶手处往下看的季玉妲道。

  “这是赫连家的那位公子?”太史便问季玉妲。

  季玉妲点点头,随即又嘟着嘴道:“我不喜欢他!”

  还是因为上次尔朱荷的事qíng,赫连呼云和千乘熄烽合起手来不把她放在眼里,事后千乘熄烽还知道赔礼道歉,赫连呼云却毫无表示,可见是真的不屑自己这个长公主。

  太史并不回应,而是整理衣袖准备下楼去迎接他,其实也是不想被人看见三楼的画作,季玉妲想了想,还是跟着下去了。

  赫连呼云只知道那位传闻里的太史大人独居在破败的美人阁,没想到丑公主季玉妲也在,在二楼就被这两个面目丑陋的人拦了下来,忙拱手道:“呼云见过长公主,见过太史大人。”

  双方见了礼,也没有可以落座的地方,就各自站着,季玉妲找了个小木凳坐了,仰头看着太史和赫连,倒像是寻常农家的女儿在看家里来的客人一样。

  赫连也不觉窘迫,从容地从袖口取出一副画像,缓缓展开,道:“数月前呼云乘船渡江,遇上了一位鱼娘子,倾慕不已,直至回到长浥还是念念不忘,十分想将她找寻到自己身边,奈何遇见她那处本就偏远,恐怕再也难寻回,想着太史家熟知天下美人事,便斗胆拿着这画像来询问一二了。”

  太史家确实有这样的神奇之处,无论什么样的美人,他们总是知晓一切信息,只看那女子究竟够不够美了。

  而赫连呈上的画像,的确是鱼娘子,却和他无关,而是他三哥赫连长风书房里的那幅画像。

  之前尔朱珍珑提醒过自己,长风所画的鱼娘子和千乘熄烽的宠妾长相相似,但那之后那位宠妾居然无影无踪,彻底消失在了千乘府,惊异之余,他也越发对这女子感兴趣了——毕竟,画像上的人像不像千乘熄烽的宠妾他不知道,但和七洛的那位公主,却是一模一样的。

  太史看清了画像上的女子,脸上一丝额外的qíng绪也不曾流露,依旧维持着淡淡的笑容,而坐在一旁的季玉妲却压根没有兴趣,只顾着玩自己袖口的流苏。

  “这女子,实则离你不远,恐怕不久你就能再见到她了。”太史这样说道。

  赫连却不止于此,继续问道:“实不相瞒,这女子,和呼云的一位故人,颇有几分相似,太史大人可否多透露一些?”

  太史楚生摇了摇头,“时机未到,总有一天,宛平大君自己就能找到答案。”

  赫连一愣,知道太史是不愿多说了,想了想,还是不打算qiáng求,便笑着告辞。

  季玉妲看着他那修长的身影,心里却在想——他太瘦了,不像千乘熄烽那样高大,可惜宫中女子们都仰慕他。

  太史握紧了拳头,心里却起了波澜。

  ……

  “心气郁结,兼之血脉不畅,所以才病了过去。”云青衣向云铎和熄烽汇报着丫头的近况。

  “为何会郁结,是受到nüè待了?”熄烽沉着眉,愈发显得凶神恶煞,难以亲近,与他相比,一旁的云铎就明朗得多了,还知道道一声辛苦。

  “丫头独居在一个小院,有人贴身伺候,半是软禁,看来是好的。”云青衣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她那么吵闹的人都心qíng郁结了,还说不是被nüè待……”熄烽吼道,也不知道是气燕皇还是气云青衣,“实在可恶!”

  云铎便劝道:“丫头无事就好,宴会不日就要举行,还等不得这一时三刻?”

  熄烽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看着前方,却不再多说了。

  云铎知道他烦,但还是忍不住劝道:“若你实在担心丫头,不如……”

  熄烽摇头,坚定地说:“你不必劝我,大争和丫头,都是我的。”

  云青衣在心底嗤笑一声,因为低着头,谁也发现不了她脸上的轻蔑,那轻蔑之中,却还是透着淡淡的担忧。

  ☆、西坠

  碧纱帐中,女人纤细的躯体隐约可见,落地的缠枝牡丹大铜镜照见她一袭红衣,一头长发,那长发中间,也隐隐约约闪烁着火光。

  侍女取过玉梳,细细梳理那浓密的发,然而镜中的女人却痴痴地望着窗外,没有借机欣赏自己的美丽。

  她的睫毛颤动了两下,好似一只蝴蝶扑闪了两下翅膀,还是那么灵动优雅,侍女为她打好了发结,悄悄退了出去,屋内的烛光愈发明亮,外面,已经是huáng昏了。

  “麟儿,她们说你又不肯吃药。”

  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同女人一样跪坐在镜子面前,却和她保持了一步的距离,女人的瞳孔中渐渐出现一丝不耐,她垂下眼睑,道:“我吃不吃药,与你何g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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