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医皱起了眉,似是不喜被这般打扰,但碍于对方身份高贵忍了下来,自顾自地问道:“王妃近日月事可准?”
一位软榻旁副食的绿衫侍女福了福身,“王妃已不来月事一月有余了,一直怀疑是有了身孕,只不过时日尚短,未曾看过太医。”
老太医点了点头,“那便是了,王妃这是小产了。”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谁不知道权倾大幽的毅亲王年过而立只有世子一个私生子,还天生带了病,除此以外王府上下从王妃到姬妾再没人怀过孕,如今王妃好容易怀了孕,居然就这样小产了!
所有人的目光或愤恨或探究或看好戏一般地齐齐看向了神无真,好像已经认定了她就是凶手——不然,谁还能来承担谋害王府嫡子的罪名呢?
燕缡络眼角闪过一丝得意,“来人哪,把这害我母妃的凶手抓起来!”
神无真冷冷一笑,“世子夫人莫不是昏了头了?就这般定了本宫的罪?”
“你还有什么好说,母妃好意为你簪花,却被你推倒在地小产了,这是在场的所有夫人都看见的,你还想抵赖!”燕缡络全是一副胜者姿态,脸上满是得意,都忘记了为她“十分关心”的母妃难过一下。
“哦,本宫可没听见太医说王妃是被推倒而小产的。”神无真句句不离“本宫”,显然已经是动了气。
“太医,你说,母妃是如何小产的?”燕缡络厉声问道。
那太医满是皱褶的脸苦思了一番,终于有些为难地道:“依下官看来,王妃确实是被推倒致使小产的。”
燕缡络得意地盯着神无真,“妖女,你还有什么好说,当时母妃身边可只有你一人!”
说完这句话,花厅内便出现四个十分壮实的老妇人,迅速地走向神无真,好像立刻便要将她抓住。
神无真没有闪躲,她皱着秀气的柳叶眉,思考着是该就这样被陷害了向永巷那位示个弱,还是qiáng行脱逃,事后再来洗清嫌疑——主动权在燕缡络那里,自己现在根本无法拆穿她的把戏,除非……
王妃能醒过来……
“咦?公主,这是出了什么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花厅中突然传出一声小女孩的惊呼,顺着那声音寻去,竟是一个身着红裳手捧着一件纱衣外袍的小丫头。
随着那小丫头的到来,一抹异香缓缓散出,只是除了神无真谁也没能察觉,与此同时,昏迷不醒的王妃眉目微动了动——这一点,却是谁也没有发现了。
“大胆!这是谁家的丫头?如此不懂规矩!”虢国大长公主厉声喝道。
那丫头被那声呵斥吓得后退了一小步,着急忙慌地行了一个礼,“奴婢雪爵,是雪洛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女。刚刚起了风,嬷嬷叫奴婢来给殿下送外衣。”说完,还抖了抖手中的纱衣来证明自己的话,全然一副不懂事的小孩模样。
只是在她抖动那纱衣之时,更多的异香涌了出来……
神无真qiáng行压下心中的激动,不露声色地说:“雪爵不得无礼,先下去吧。”
燕缡络急忙冲那几个壮实仆妇使个眼色,其中一个便要拉走这小丫头,谁知道这小丫头却是个死心眼儿,见有人来抓自己,急忙躲闪到了软榻旁边,由于跑得过快,手上的纱衣不小心掉落,她又急忙蹲身去捡……
神无真看得清楚,蹲身之时雪爵瞬间she了三只银针进入软榻上的王妃体内。
“放肆!还不给我抓住她们!”燕缡络说的是“她们”,自然指的是神无真主仆二人。
“住手——”一声低吟从软榻上传来,居然是刚刚小产昏迷的毅亲王妃!
燕缡络不可置信地看向软榻,简直要为王妃眼中暗藏的怒火灼伤!
“是我不小心摔倒的,不gān雪洛公主什么事,让各位见笑了,今日是青阳失礼了,日后自当赔罪……”不久前还意气风发的女人好像突然老了十几岁,神色疲惫,但眼中的恨意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任谁也无法忽视。
女人们躁动着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王妃的目光太凌厉,生生吓退了她们。
一场华丽的玫瑰夜宴就这样láng狈地落下了帷幕……
马车上,神无心接过雪爵奉上的茶,淡淡说道:“把那红衣脱了吧,在我面前不用装。”
闻言,雪爵有些不好意思地脱下那艳红的外裳,让人想不到的是,那红色外衣包裹下的小巧身体只穿着一件纯白深衣,无数的鞭痕烙印横亘在那白布上,还有源源不断的鲜血向外渗出,“无心大人挑了奴婢的奇经八脉,不过没有废除奴婢的内力,说给奴婢长个记xing,以后才能更好地服侍主人。”
神无真嘲讽地笑了笑,“好仁慈的三姐啊!你若再不好好做事,岂不是辜负了我那三姐的一番苦心!”
“不仅奴婢,主子也不能辜负了无心大人的苦心。”雪爵乖巧地回道。
十几岁的小丫头抬起头看着她的主人,笑得灿烂无比,配合着她那满身的血迹烙印,显得异常诡异。
神无真点了点头,漆黑的眸子氤氲着风bào,葱管般的玉手轻抚上她的头顶,“你做得很好,三姐总有一天会明白这点的。”
……
太湖的一角,此时正是火光冲天。
白莽和白dàng的暗卫被刺客引开了一批,剩下的这些一部分牢牢守在他们身边,另一部分进入那还在零星飘dàng着邪魅笛音的小楼,企图救出那位异国公主。
时间渐渐消逝,五城兵马司和金吾卫的人都被这火光惊动赶了过来,被抓的刺客们全部服毒自尽,一个活口也没留下,尽管白莽白dàng焦急万分,然而那已经摇摇yù坠的小楼里,却不再有笛音传出了。
“殿下,殿下与世子千金贵体,不宜在此久留,不如……”金吾卫的一位统领眼见那小楼快被烧尽,两位贵人却死死守在这里,想到传闻中毅亲王世子有不足之症,便想劝他们先行回宫。
不料一向温润如玉的大皇子却突然面色狰狞地看着自己,一个不防,那统领已然被踢倒在地,“给本王救人!救不出公主来本王要你们全部陪葬!”
见到堂兄qíng绪失控,白dàng心中更不好受,原来那位沈公子就是宝洛公主,如今她若为了他们兄弟二人葬身火海,爱女qíng深的七洛皇帝不知会何等愤怒?天子一怒,流血漂橹,仅仅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随着“轰”的一声,小楼的一半已然坍塌,所有的人脸上都不再抱有希望。
正在这时,一抹灰色身影突然冲入火海,却也是瞬间被大火淹没。
燃烧的木楼火势越来越旺,浓烟滚滚,已经进入楼内的侍卫们都逃了出来,都什么也没有发现。
白莽心中一痛,就要冲进火海里去。
察觉到他的意图,白dàng急忙拦住他,“哥哥!你的内力还没有恢复,不能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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