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争执之时,那木楼终于承受不住,全然轰塌下去,激起一片厚厚的黑烟……
黑烟渐渐散开,白莽失神地盯着前方,“救不了吗……还是救不了……”
白dàng突然一声惊呼“哥哥,你看!”
在那废墟之中,一个灰色身影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横抱着的女子一袭白衣已经被烟尘染脏,她的手中死死抓着的那把玉笛却洁白依旧。
白莽奋不顾身地跑了过去,直至到了近处,却又不敢再靠近了,只是喘着粗气盯着灰衣人手中的神无心,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抱着神无心的云豆恨不得撕烂这个丢下主子自己逃掉的孬种,绝美的容颜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扭曲得不成样子,突然,主子微微动了动,云豆急忙低头,却见虚弱到连呼吸都不连贯的主子将刚刚在火海中攥着不肯撒手的玉笛朝白莽掷去。
神无心眼底含着泪,忍住了不让它落下,只用一种嘲笑地目光看着白莽。
“为什么……不来救我……”
说完,再也顾不得许多,彻底坠入了无边黑暗之中……
三日后——
七洛,邕城皇宫——
一身火红长裙的女子将馒头细细掰碎了掷入巨大的青花瓷鱼缸中,浴缸里那几只龙鱼却不给面子,象征xing地摇了几下尾,懒得去吃。
女子“咯咯”的清亮笑声瞬间充满了小院,好像被这几只懒鱼的憨相给逗得不行。
“你最近倒是轻松得很。”屋子里传来一个男人华丽厚实的嗓音,红衣女子止住了笑,委屈地道:“父皇好偏心,将妹妹们派去了大幽,我一个人已经是无聊得很了,现在连鱼儿也不准我玩了吗?”
“怎么,你也想去大幽?”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也不管屋内的男人看不看得见,“想去是想去,不过好不容易七洛让我一人独大,我可舍不得这么好的机会呢!何况老三那样厉害的人都差点出事,可见大幽不是人人都去得的。”
“你倒看得通透。那依你之见,这次要派谁送归燕家将士们?”
红衣女子面上闪过一丝慎重,思索再三,终于还是答道:“父皇常说对我们兄妹一视同仁,自漠南一役,我与老三得益最多,老四虽丢了金鳞池,可父皇舍得为她下这样一盘大棋,老三又将雪爵还给了她,算起来她也是获益良多,唯有大哥,至今也一无所获……我想,送归燕云哲的人最好从大哥手上选……”
“泪儿与朕想到一处去了”,男子颇为满意地笑了起来,“去传朕口谕,命风爵送归数千燕家将士。”
“是。”女子暗暗松了一口气,将最后一块馒头屑掷入了鱼缸中……
永巷,延瑞宫——
“怎样,那日的刺客可是有了线索?”神无真一边打茶,一边问着阅读密信的神无心。
神无心脸色还是泛着白,显然还没从三日前那场大火中恢复过来,穿着惯常穿的紫色深衣躺在藤椅上,身上盖着雪白的天蚕丝薄被,满头青丝如瀑布般泄下,单薄脆弱的样子让人丝丝心疼。
心疼的人自然不是神无真,而是同样受了伤的云豆。
冒险将主子自火海中救出,云豆损耗了不少内力,这几日神无心本来已经让他安心养病,他却不放心天天带着雪爵来问候主子的无真大人,非要留在神无心身边不可。于是,这主仆二人一个躺在藤椅上,一个躺在软榻上,共同忍受着神无真与雪爵的“亲切探视”。
“四公主殿下,你打茶的声音太大,会吵到主子。”
神无真甩了个眼刀给软榻上的云豆,转身吩咐雪爵,“来,把这杯抹茶赐给云豆。”
雪爵笑嘻嘻地接过了那杯绿得发huáng的抹茶,送到了云豆面前,“云公公,主子赏你的抹茶,快趁热喝了吧!”
云豆战战兢兢地接过那盏茶,祈求地望向神无心。
神无心无奈地放下密信,“你既然这么有空,就该去参加蠕蠕的接风宴才对,在我这儿耗什么?”
神无真嘟起了小嘴,作小女儿状,“才不呢,若是宴会上遇见了未来夫君,那可羞死人了……
何况,那蠕蠕的使者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想见的人可不是我。”
在神无真戏谑的目光下,神无心忍不住皱起了眉,“不管来的是谁,总是为庆贺你大婚而来。”
这句好不容易憋出来的奉承话虽然略显生硬,不过对于神无心来说也算是难得了,神无真满意地笑了起来,“倒也是,蠕蠕这些小国算什么!再过几日,祈阳、南燕的使者一到,那才是大阵势呢!”
神无心心中暗讽,到时候,你那个老qíng人也就该回大幽了,新婚的你又该如何面对他?你又要编什么新故事哄得他继续对嫁给别人的你死心塌地?
故人这种东西,总是相见不如怀念的……
☆、微澜
月桂香自八宝靛蓝香炉袅袅溢出,甘露殿被火红的枫叶团团包裹,如同燃烧着的海市蜃楼一般华丽梦幻。元后一件宝蓝色的比目四鸟朝凤常服端坐在长亭之上,显得面若盈月,光彩照人。坐在左侧的毅亲王妃刚刚小产不久,即使身体qiáng健也隐隐有些虚弱,只穿着一件墨绿长裙外罩嫩huáng色的披帛,却还是弱不禁风的样子,比较起右侧的燕夫人那般雍容华贵就差了许多了。
“本来缡络也是要来的,可惜dàng儿自太湖回来旧病复发,到现在也没退烧,缡络伺候在身边,一点儿空也腾不出来了,所以就没带她进宫”,毅亲王妃低低地说道,“想来dàng儿这次可是要大病一场了,只可怜了缡络……”
王妃满嘴可怜可惜,丝毫不顾元后与燕夫人铁青的脸色,“本来我这一胎若能生下来,王府好歹多层保障,哪知道就是有那些合该断子绝孙的贱人见不得他人好过,趁我没注意下了黑手,可怜我那孩子才一个多月,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燕夫人唯一的儿子被困在七洛生死不明,元后即位多年一无所出,燕缡络更不必说——守着个病秧子连房都不曾圆过,毅亲王妃这一句“断子绝孙的贱人”,倒真是骂到燕家三个女人的心坎儿里去了!
果然,元后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qiáng忍着没有发作。
本来,这是完美的计划的——几天前缡络说毅亲王妃可能怀孕了,她和母亲就打算打掉这一胎嫁祸给神无真,一来为妹夫白dàng减少一个对手,二来又可以狠狠打击神无真一番,没想到王妃居然原地醒来不说,当场就识破了这一切,不仅放走了神无真,还封锁了王府,这几日毅亲王府的消息半点都传不出来了,缡络那样心思简单,不知道会被知道真相的王妃如何报复!
燕夫人按耐不住进宫求元后下旨,以思念胞妹为由宣缡络进宫,却被毅亲王妃一句“伺候夫君”给堵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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