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无比坚定:
“如果时刻悬在我头上的剑是父神,我抗争不过,大概也会选择和猗兰君一起被压在蓬莱之下。哪怕受苦,也要和他在一起,决不分开。”
然而这个假设并不成立,天帝终究不是父神,这世上我唯一惧怕的神已经不、存、在、了!就算天帝告诉我这缘起缘灭皆是命中注定的,那么我就逆天改命给他看!
听了我这番话,他终于点点头,笑得意味深长。
麻蛋!原来你特么是在试探我吗?!
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红着脸恼羞成怒想打他的时候,却见他笑着开口道:“能说出这番话来,小重黎看来真的遇到了心仪之人。”
“你居然在套我话么?!”
我挥出的拳头直接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坟淡!你故意的吧?!”
“生死蛊我可以给你,但你在使用它之前,我必须要先见一见那个人。”他站在原地连躲也不躲,缓缓说道。
“好,我同意。”
我慡快地点头,他这个要求倒也不算过分。
做了这么多年的鬼,他居然还是没改掉那喜欢作弄人的怪癖好!我有点郁闷地想,虽然他不像天帝那么多坏心眼,但我若是存了什么小心思是绝对瞒不过他的,以他的眼光和智慧,才不会像天帝那么好糊弄。
噫,从这个角度看,现任天帝也还是挺好的。
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天帝虽然坏,但是心眼儿远不及兄长多啊!等我这次回去见到他,一定要当面夸奖他:
你其实算是个好天帝,我以后再也不嫌弃你了!……咳咳,我尽量吧。
有他在前面带路,我完全不用再纠结走哪个dòng口。
跟着他走了好半天,我这才发觉那迷宫的规模远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如蛛网一样的dòng口,各种岔路上下左右皆有相连,若不是有人接引,估计迷路的话一辈子也走不出来。
这是我头一次觉得活得久了还算有些好处,至少认识得人多,事qíng总会好办些。
我一边走一边感慨道:“这么大的工程,你一个人是怎么完成的?”
“我不过是个没有形体的元神,怎么可能是我做的。”
“难道是门口那怪物?”
他却神秘地一笑,并没有打算告诉我的意思。
“当年我拼尽全力才跟它打了个平手,你是用什么妖法竟然能拿它当小弟使唤?”
他笑意更浓:
“我可是差一点成为天帝的神,怎么说也是有些手段的——秘密。”
自古以来史书中记载被废黜的太子甚多,但心态能好成他这样绝无仅有!我是应该夸他内心qiáng大呢,还是脸皮实在太厚呢?总之好想打死这个装bī犯啊!
但是想从他嘴里套出话来,可是比对付天帝难多了。我仍不死心地追问道:“是不是跟白衣神教那个凡人教主有关?”
他仍是不置可否:“说来那也是机缘巧合。”
眼前的岔路突然一转,dòngxué一下就豁然开朗起来,一片平坦的地面中央是个人工累起的砖石台子,方方正正的,四周摆满了大小不一的各种陶罐。从罐子里散发出来的浓重血腥味让我不禁捂住鼻子,皱眉说道:
“自古以来,养蛊就是逆天而行的邪术,轻者折寿、重则天罚,你教一个凡人炼蛊完全就是在坑他,还扯什么机缘巧合?!”
他现在只是元神,自然闻不到那呛人味道,扬了扬眉不以为然道:“我都混成这么惨了还会怕天罚?做好人做久了,偶尔yīn暗一下、报复社会不行啊?”
“你倒底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这才笑道:“那凡人当初是被人追杀而意外落入dòng中,是个满心仇恨的少年。我看他天赋不错,与蛊术也有些渊源,就传了些秘术给他。事先我也告诉他此术乃逆天而行,虽然可以一时快意恩仇,但必不得善终。”
我问:“你就不怕哪天事发,天帝派人查到此处?”
“那少年倒是个守信用的,到死也没把我的秘密说出去。”
“你说你的心怎么就这么大呢?!”
我扶额:“凡事只要做了必会留下痕迹,要不我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噫,这也不是件坏事啊!”
他手指向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的小瓷坛,示意我去取来:“除了你,能降伏诅魇来到这里的,只怕整个九重天上也找不出几个吧!”
唉哟我去,我都差点忘了墨九玄还在上头跟那畜生过招呢!
我急急走过去,揭开封盖往里瞧了一眼,里面只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白色丝茧。
“这便是生死蛊。”
他接着说道:“我教那凡人用鲜血养蛊复仇,他渡给我阳气恢复元神;这事发了还能惊动天上,将你引来助我了此劫难,简直完美。”
“完美你妹啊!”
“你就是我妹啊。”
“你这摆明了就是在坑我!”
我将那东西收好,没好气地说:“若不是为了这东西,我才不会来呢!要是换了别人来,肯定就是二话不说一把火烧了了事!你以为这世上还有谁会认你这前朝太子!也就是遇到我,还得想办法帮你把这事蒙混过去!”
“要么说这才是亲妹!”
“少废话!”
我心里还惦记着诅魇的事,哪有工夫跟他磨牙!我拔出腰间的短刀在腕上割了道口子,伸到他面前:
“自己将元神附上来,我好带你走!”
☆、第三十九章
我将黎歌的元神封印在左手掌心,又回头看了那满地的罐子。
蛊这东西,也不算什么新鲜物,自上古时代便有巫医拿它给人医病。据裴晓那折子上说的,白衣神教所炼的蛊不仅可令人百病全消,还可保容颜不老,确实是比修仙要省事得多。但若是正经打算养这东西,除了糙药,还必须拿鲜血饲喂,因此早早便被贴上了非主流的邪教标签,被所有正道修仙的唾弃。
黎歌学识渊博,对各种法术从无偏见,他的观点是法术皆无正邪之分,唯人心才分好歹。纯粹从学术角度讲,蛊本身并没什么邪不邪恶之说,只是……我凑近朝那罐子里看了一眼,暗红色不停蠕动的虫子有的细如麻线,有的粗如手指,有腿的,没腿的,相互缠绕着泡在或黑或红的粘稠液体里,说不出的恶心和诡异。
好吧,谁叫我的道行不如他呢?这么挑战极限的东西还是放把火烧了gān净。
正当我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又突然一转念:这么多蛊,少说也养了上百年吧?若按着黎歌的逻辑,养蛊人目前都已遭受了天罚、为此付出过代价了,但蛊虫却是无辜的啊!
还记得我小时候,黎歌就常说:莫以个人好恶作为判断事qíng的标准。
讲道理,若不是今天遇到他,我肯定早就把这东西烧了!但我偏遇到了他,不禁又回想起多年前他对我的教悔,大概都是命中注定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朱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