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如升犹豫着要不要再喂一筐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后一股凉意,她下意识转过头去,看见风巽站在身后,眼里全是寒光。
如升想到身旁的沈烛,抿抿嘴,说:“先生有何事吗?”
“有事。”
一旁的沈烛莫名地笑了一声,从如升手里拿过糙料,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沈烛走后,马棚前就只剩下如升和风巽,她走过去,四下瞄了瞄,确认没人才敢冲风巽笑,笑的同时还用小手指点了点风巽的下巴。
一瞬间,他眼底的寒意尽散。
“在做什么?”
“喂马。”
“那怎么和沈烛在一起?”
如升不解,“一起喂马啊,我不懂,他给我讲这马的品种。”
“……”
风巽一步迈前,靠近如升,俯身在她嘴上轻轻啄了一下,说:“你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唇上的热度还未消退,如升舔了舔,问:“你怎么来了?不怕别人看到吗?”
被沈烛扰了心思的风巽这才想起自己为何而来,说:“你准备准备,皇上要见你。”
如升心中一惊,“见我?!”
“对,忽爷跟他讲了你,你只要知道自己是忽爷的徒弟,名字叫“尘肆”就可以了,走吧,我陪你去,不怕。”
此时如升心里和风巽有一样的疑问,她虽然敢混进太尉府,但徐玠到底不比皇上,一界帝王,拥有广阔疆土,霸气藏于骨中,谁人敢不畏惧呢?!
何况她还是戴罪之身。
“风巽,有件事……”
“讲。”
“其实,皇上见过我。”
这完全出乎了风巽的意料,“何时见过?”
如升说:“很多年前,我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皇上到我父亲军营中查看战前演练,就见了。”
风巽听后放下心来,笑笑,说:“那没事儿,反正你和小时候长得也不太像。”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模样啊?”
“猜的,人长大了都会变。”
风巽是老江湖,撒谎信手拈来。
……
如升奉话进到宸帝房里,行过重礼后宸帝没有马上问话,而是盯着如升和风巽看了好长时间。
“忽爷以前说过只收一个徒弟,所以朕特别好奇是何人让他打破了规矩。”
如升大气不敢出。
“看着弱不禁风,和风巽倒是差别真大。”
“……”
差别能不大吗?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朕要是把你从徐玠那要来,你可愿意啊?”
如升慌了,“尘肆不知陛下何意?”
宸帝说着双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一左一右,说:“你和风巽做朕的贴身侍卫,如何?”
作为一个江湖中人,凡是有庙堂之志的都会觉得这是天大的殊荣,可如升和风巽皆志不在此,他们从头到尾只想查清如家命案。
“多谢陛下厚爱,我和尘肆既然是壤驷清河的徒弟,想法自然和他一样,当年他也没有选择庙堂,我们兄弟二人自然奉行他做事之道,遵从本心便好。”
这一番婉转拒绝的话自然不会是如升说的。
宸帝脸色沉下,想必登基这些年都没有几个人敢忤逆他的话,不过因为是风巽,他也竟觉得无可厚非。
“那就各退一步吧,朕回都城之前你们二人暂时做我的左右侍卫。”
这已是宸帝的底线了,如升和风巽心底都清楚,二人双双拱手应承,断不能再拒绝了。
……
入夜西京,禁军守卫多了往常的一倍。
没有皇帝坐镇的都城,守卫不但没有松懈,反而比以前更多了,温将军这次没有随从宸帝去皇陵,而是留下来监守都城。
最近朝局动dàng,此时皇上选择祭拜皇陵,一方面是为了祈福国家安稳,另一方面是宸帝自己的一块心病。
他召温cháo进宫,说了近来经常梦到先帝,先帝质问他为何处死如世初一家,他四处翻找如世初叛国的那纸罪证,可怎么都找不到……
梦魇反复,宸帝夜里饱受折磨,这才想着去皇帝祭拜,以慰亡灵。
酉时,温cháo率一小队侍卫行走在莳花阁前的街巷,这个时辰莳花阁正热闹,来往行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温cháo瞥了一眼莳花阁气派的大门,本是无意之举,却瞄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丞相栢堰。
他没有进莳花阁,只是从门前经过而已,他身着常服,戴了顶普通的黑帽,甚是掩人耳目,这要是换了别人定认不出来,但温cháo和栢堰是同僚,彼此的行为举止自然熟悉,何况栢堰走路的姿势有点怪,温cháo一眼便认出来了。
这么晚了堂堂丞相一人出门,连个侍卫都没带,联想最近听到的一些风声,温cháo不得不起疑,他寻了借口清退左右,跟了过去。
栢堰这个人对于温cháo来说简直是谜一样的存在,早年年轻时他极善权谋,从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吏再到辅佐先帝安邦立国,就算在先帝驾崩后,宸帝继位血洗朝局之时也能明哲保身,着实不是简单人物。
又好比这一次,如世初全家都没了,栢堰作为其多年好友竟然一点都没有被连累,让人不得不佩服。
温cháo想,这大概就是文臣和武将的区别所在。
正临巷尽头有一家极其隐蔽的酒肆,白天的时候人就不多,到了晚上也只有零星几个。
温cháo小心跟在后面,他穿了官服不便进去,所以最多也只能跟到酒肆门口。
不过好在栢堰坐在了窗口的位置,温cháo小心蹲在窗下便能听清里面的谈话。
栢堰此番约见的人是奉廷瑞,他们要谈前段时间官镖被劫一事。
“先生,这事儿上奏给皇上了吗?”
“没有,以我之力还能暂时压制一段时间,不过你也要抓紧查清才行。”
只听奉廷瑞叹了口气,说:“明明知道就是徐玠派人gān的,却找不到证据,廷瑞愧对大人信任。”
“先别自责,你这批货很重要,值不少银子,可不是赔钱就能了事的,你比我清楚。”
当然,这是官镖,而且还是皇上亲赐,虽然奉廷瑞已经将贡品补救,但这事儿迟早要露相,总要给个jiāo代才行。
“徐玠在朝中声势浩大,他现在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想要扳倒他,不容易。”
徐玠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人的名字,咬咬牙,说:“先生,如家的死是否也是他所为呢?”
事qíng过去那么久奉廷瑞从未正面问过栢堰,之前只是稍有怀疑,现在是疑惑陡增,他必须证实一下,否则心里总琢磨。
栢堰喝了口茶,突然沉默。
“先生,倘若可以的话能不能给廷瑞讲一下来龙去脉,我真的很想知道。”
“他死了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如今三个男人没了俩,温凌宜也只有你可以倚靠,你还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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