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对拜。
郎君玄色的皂靴透过正红袍摆,露出一点靴头,苏令蛮出神之间,这堂便拜完了。
入得dòng房,喜娘早早便候着了,抬头见新郎先是一征,脸上的笑不由更热切了。
熟溜地念起撒帐词,五色同心果等银钱彩果不要钱似的往chuáng、新人身上散掷。
撒完便该轮到新妇却扇了。
威武侯府的女眷没几个,倒是那队男傧相跟进了新房,一听立时笑嘻嘻地催新郎吟上却扇诗,好见一见嫂子的绝色。
苏令蛮听出袁师姐、蒋师姐亦混在了里边,脸不由羞得通红。
“城上风生蜡炬寒,锦帷开处露翔鸾。
已知秦女升仙态,休把圆轻隔牡丹。”
杨廷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苏令蛮红着脸将扇落了下来。
芙蓉半遮面,透额罗周围一圈细碎的宝石,点缀得那双剪水眸更为出众,顾盼之间动人心。
“原还带了一层透额罗!不妥,十分不妥!”男傧相们中有活泼的,已经闹将起来,不甘道:
“清微,快揭,一会这酒,哥哥们帮你包圆了!”
苏令蛮笑盈盈地看去,碰上杨廷戏谑的眼神,一个不察,脸上戴着的“透额罗”已是被揭了下来。
房中鸦雀无声。
喜娘早便呆住了,她这些年见过的新妇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没忍住跟着道了声:“乖乖!”
这般的神仙人儿,也难怪夫君欢喜。
但见新妇子雪漾的肌肤被这色色的红装一衬,便仿佛透着光,剔透得跟玉人儿一般。色若chūn晓,顾盼生姿,因羞赧而红馥馥的双颊,更似仙女堕凡尘,平添妖媚入骨,让人魂苏骨销,恨不得化在那如水的眸光中。
喜娘见新郎看直了眼,忙打起了圆场,众客们也纷纷长出了一口气,按捺住胸腔中那颗扑腾乱鼓的心。
威武侯冷脸赶人,苏令蛮抿着唇偷笑,孰料还未笑完,唇边被攫住,轻咬了一口,郎君俊目逡着她,怨道:“这般招人作甚?”
喜娘看得脸红心跳,忙转过头去,却见陪嫁的两个大丫鬟一副处变不惊之色,不由暗地赞了声:“果是大家出来的!”
前厅还有宾客要宴,莫旌来三催四请,杨廷才依依不舍地去了。
苏令蛮这才松了松坐姿,半埋怨道:“这成婚,可真是件苦差事。”
行走坐卧,俱有定数,最关键是除了晨间那几块糕点,之后为了新妇子的贞静,便一直未进食,此时早已是腹饥如鼓,五脏庙翻天。
绿萝从袖中递了一油纸包过来,笑盈盈道:“侯爷怕您饿着,方才让莫旌去小厨房拿了些糕点,二娘子不如先垫垫饥。”
苏令蛮接过,心中受用,偏嘴上还要犟上两句,“偏他细心。”
这糯糯的糕点,显然是新鲜出炉的,还透着点余温,入口余香。苏令蛮垫了几块充饥,照过西洋镜,见口脂去了些,忙不迭让绿萝描补上。
过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威武侯便被人醉醺醺地搀回来了。
小八yù上前搀扶,却被苏令蛮摇头阻了,她亲去接了,莫旌搓搓手赧然道:“夫人,郎君这是被人组团灌了。”
“男傧相们呢?”
不是说好包圆了?
莫旌心中腹诽,那帮人便个个是酒桶,也架不住艳羡郎君艳福的那帮小儿郎啊,一帮子酸腐文人,满肚子的坏心眼。
“他们也都喝趴了。”
莫旌在这满是喜庆的新房呆得颇不自在,托辞道前边还有事未完,便匆匆出了去。
苏令蛮吃力地扶着人去chuáng上躺下,一边脱靴,一边吩咐小八去煮醒酒汤,正yù起身,手却被人捉住了,方才还醉得不省人事的白面郎君睁开双眼,眸光晶亮,哪还看得出一丝醉意!
“你……”
“打住。”杨廷偷偷“嘘”了声,“我这可是装醉才回得来,莫要将人惊动了。”
苏令蛮只得又吩咐小八莫去煮汤了,绿萝将门带上,两人一道出了新房。
红烛滴泪,房内大大的喜字映在墙上,透着股热热闹闹的暖意。
同牢合卺。
杨廷人抬脚便下chuáng,伸手将桌上的合卺酒取来,清澄的酒液落在杯底,dàng漾出两道细小的漩。他信手递了一杯过来,“能饮一杯无?”
手却已经缠着苏令蛮,如jiāo颈鸳鸯一般,缠缠绵绵地将酒喝了。
礼成。
苏令蛮方出一口气,杯还未落,便被一把扯去了chuáng榻之上。在方才那段时间里,撒帐的果儿、luǒ子被杨廷大手一挥,落了大半在地,细碎的滚落声在静夜里清晰可闻。
价值连城的东珠冠被扯落,滴溜溜在地上打了个转。
小八嘟囔了一句什么,被绿萝掩着嘴喝住了,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个促狭的笑。
苏令蛮僵住不动,炙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间,让她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疙瘩,杨廷趴着不动,酒气传来,声音哑得厉害:“……阿蛮。”
“给我。”
他睁眼瞧她,素来无波无qíng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焰,几乎要灼穿她似的,苏令蛮打了个寒颤,突然有点后悔起没多瞧两眼那本的压箱册子了。
她嗫嚅着道:“……不,不会。”
杨廷轻笑一声,苏令蛮还未反应过来,外裳便被他囫囵着剥了,初chūn料峭,炭火熄了,可身前男人的身体仿佛着了火似的滚烫。
“你……”
她想说莫胡来,嘴巴还未睁开,却已被狠狠攫住吮了一口,红色口脂被他吮去大半,苏令蛮看着杨廷玉白嘴角的那一抹艳红,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眼看威武侯的脸黑了大半,苏令蛮急中生智:“我饿了。”
“不是让莫旌与你带了些糕点?”
冷峻的眉峰攒簇成了一道高山,苏令蛮没忍住伸手帮他压了压,眉心的痒意一路从上延升到腹下,杨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臭丫头想逃?”
苏令蛮撇了撇嘴,挑衅似的从下看到上:“就侯爷你这体量?”
这话委实侮rǔ人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廷自然也不能忍。他一哂,轻蔑地扫了她一眼,放狠话:“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一会莫要哭爹喊娘才是。”
两人装模作样地互放完狠话,互瞪了一会,突然又同时笑了起来。
“真饿了?”
杨廷低声问,苏令蛮摇摇头,又点点头:
“不饿,可阿廷你光喝了些酒……”
杨廷低低地笑了,胸腔的震动蹭着底下两团沉甸甸的柔软,苏令蛮悄悄地红了脸,试图使力推开他。
奈何郎心似铁,见她难得这般娇怯怯的模样稀罕极了,“不饿。”
他抱着她沉了会气,决意今日还是慢慢来,柳下惠虽然作不得,但谦谦君子总是要做上一回的。半抱着人起身,将阿蛮好好地安置在窗旁的八仙座上,见她挣着要下地,不由冷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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