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后_白日上楼【完结】(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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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前想错了。

  她不是世界的中心,谁也不是,若终有人是,也该是不飞则已一飞中天的二妹妹才是。

  “我从前没想明白,做错了许多事,可有一样,我是绝不会做的。”苏令娴答得郑重:“我苏令娴凡活一日,便不会做害人xing命之事。”

  “为何?”

  苏令蛮不由回想起从前来,大姐姐当初为了在定州闺秀圈里脱颖而出,确实做了许许多多不上台面的勾当,可也确实不曾加害过人的xing命,甚至当日chūn雨被阿覃杖毙,还连做了许多日的噩梦。

  后来陷害自己,也是在姓王的教唆下给她下了媚药,若要说配的人多不堪……镇表哥比之那些流氓地痞,从大姐姐的角度来说,还算是好心了。

  正想着,却听苏令娴幽幽道,声音仿似从另一个世界过来般恍惚:

  “我从前以为,我与你们都不同,这世界的舞台,将围绕着我旋转,我若哭,这世界便不该笑;我若笑,这世界就不该哭。”

  苏令蛮跟看傻子一般看着苏令娴,她第一次知道,这个大姐姐脑子约莫是有毛病的。

  杨廷面无表qíng地啜了口茶,暗暗想:回头得将这人远远地送走才行。

  “你们都觉得我脑子有问题,是不是?”苏令娴笑笑:“偶尔我也会觉得,从前的种种记忆是一场梦。只可惜啊只可惜,我所有的轻浮与妄想,都拜从前那个回忆所赐。”

  在阳光罅隙的微尘里,苏令娴跪坐在地,似哭似笑,这些日子地惊慌逃窜,在这从前最嫉妒的二妹妹面前,竟然全数散去了。

  “我不属于这里,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男女平等,女儿家也能当起半边天,也能当大官,养家糊口,她们活得jīng彩而自由,没有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否则便是触犯刑律,人可以在天上飞,如果是从定州到长安的距离,只需要两个时辰——”

  苏令娴比了个二字。

  苏令蛮怜悯地看着她:这个大姐姐,妄想症越发重了。若说之前还有些可信,可那天上飞,定州到长安两个时辰,怎么想,也不可能。

  苏令娴一看她眼神便知道她不信。

  不过,她也不求她信便是了,吐了个痛快,才答了阿蛮之前的问题:“姨娘帮我逃出来的。她将家私都给了我,你也知道,女人嘛,但凡有些姿色,还有些能卖弄的才气,自然有办法弄到路引,我一路改头换面来到京畿,本来是想寻你救我,可又后悔了。”

  “为什么?”

  苏令蛮还未从苏令娴畅想出来的世界回神,下意识问。

  “我知道,二妹妹向来是个有侠气又正直的xing子,若查明我并无嫌疑,自然会想法子救人。可我这样……”

  苏令娴自嘲一笑,这大约属于女人最后的一点自尊心。

  她为着生存,跟了这样一个从前无论如何都不会正眼瞧的一个闲帮,憔悴老迈,要克服心理障碍,再去见一个千娇百宠着的王妃,心理那道坎,一时过不去。

  孰料还是被绑来了。

  许是两人敌对多年,仇人做久了,竟也更了解彼此,苏令蛮清楚地明白,她这个大姐姐今日说的,确实是肺腑之言,那条分缕析地疑点,也确实存在。

  大舅舅,当不是她所杀。

  “我一会送你去覃弟租赁的小庄子那,你留在王府多有不便。”苏令蛮道:“既人非你所杀,我必想法子为你翻案,但……”

  “不必了,我自有落脚处。”苏令娴瞥了马二一眼,见他谄媚地朝自己笑,又厌恶地转过头去。

  “其实,还有一事。”

  苏令娴道:“我思前想后,许多事从前想不明白,可现下来了京城,见了许多事,便明白过来。如我这般之人,恐怕大梁朝从前便有,而那王二娘子……十分蹊跷,不大普通。”

  苏令蛮挑眉,惊诧于这姐姐知道的不少:“哪里不普通?”

  “她似有未卜先知之能,若我没猜错的话,该是……”

  “重生。”

  作者有话要说:

  苏令娴:【举旗】土著不懂我的心!

  第204章 鸳鸯错

  “大姐姐是指……?”

  苏令蛮不大确定地道:“死而复生?”她没来由地想起三年多前的一个梦, 此时想来, 梦中的场景真实而荒诞, 却又仿佛真的亲身经历过一般——

  她未曾经受过幼时磋磨,平平安安地长大,父娇母宠……

  摇摇头,晃去臆想, 自己先否定了:“不可能。”

  人生不能回溯,若当真回溯,岂不更荒诞?

  苏令娴露出个古古怪怪的笑来, 眼角的纹路微微下垂, 如悠长的鱼尾,她慢悠悠道:“我知道你不会信。”

  “若非亲身经历, 我自己也不会信。人生若能重来,那不能重来的其他人当如何?难道就是牵线木偶?重生,阖该是笔者臆想出来的美梦, 我原来也以为如此……”

  苏令娴喃喃道, 苏令蛮狐疑地看着她,方才她便一直有个疑惑, 大姐姐一直在定州,而王二娘未卜先知之事, 不说如何隐秘,可也绝不该是闭塞的定州能得到消息的,大姐姐……未免知道得太多了。

  “当初墨国师以玄门之术,助太-祖创大梁天下, 便足以说明这世道,总有些玄而又玄无从解释之事。”

  “二妹妹不信我,便罢了。”

  苏令娴意兴阑珊道。

  苏令蛮拨了拨手腕上的青玉豆,不疾不徐问:“大姐姐缘何知晓王二娘子未卜先知,又如何知晓这幕后一切均出自她意?姐姐莫要与阿蛮说,当初下药时,王二娘亲来与你辩说的。”

  到这个地位便知晓,对底下人千难万难之事,也许不过是上位者的一句话。何况王二娘子手握王氏一千jīng兵,底下多的是跑腿的,要做得隐蔽绝不难。

  是以——

  这些要紧的破绽,怎会被定州一个从七品小吏庶女得知?

  若说其中没有些猫腻的话,她绝不相信。

  杨廷眸露赞许,苏令娴一怔,摇头笑道:“……亏姐姐从前还当妹妹愚笨,如今看来,真正愚笨的是我。”

  “那大姐姐可否从头到尾为阿蛮解惑?”

  杨廷全程未cha一句,只静静坐着品茗,长睫微垂,敛尽所有暗涌,远远看去,竟有了岁月静好、公子安然的错觉。

  唯独在外混惯了的马二能隐隐嗅出危险,伏地伏得格外尽心,心里盼着相好的莫要作大死,牵连了自个儿xing命。

  苏令娴张口yù言,门口却传来莫旌急急的一声请安:

  “大人留步,郎君在书房内议事。”

  “让开!”

  随着杨文栩的一声爆喝,随身侍卫出手如电,迅速将莫旌拿了下来,门从内“吱呀”一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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